車隊繼續前行,傍晚時分在路邊的客棧打尖。帶著面紗斗笠的少女走上旁邊一處山頭,後方,一名男子背了個長方形的箱子跟著她。
夕陽西下,少女站在山崗上,取下了斗笠。她的目光望著北面的方向,燦爛的夕陽照在她的側臉上,那側臉之上,有些複雜卻又清澈的笑容。風吹過來了,將塵草吹得在空中飛舞而過,猶如春天風信裡的蒲公英,在燦爛的霞光裡,一切都變得美麗而安謐起來……
同樣是四月二十七的傍晚,亳州附近的小鎮,有一男兩女走進了鎮子。
雨已經停了,雨後的鎮子街道上泥濘不堪。這一男兩女均穿著樸素,其中一對男女一看便是大山裡的農戶,謙卑老實,唯唯諾諾,有些土氣,另外一名女子即便身著樸素的打了補丁的衣服,面上也自有從容大方的氣質。她一面與兩人說話,一面領著兩人朝前走,最終,她們找到了一處買布的鋪子。
為首的女子與布鋪的掌櫃說了幾句,回頭指向門外的那對男女,掌櫃當即熱情地將他們迎了進來。
女子已經走進鋪子後方,寫下資訊,不久之後,那資訊被傳了出去,傳向北方。
汴梁,四月二十七過去了,刑部之中,劉慶和等人看著反饋的資訊,竹記也好、武瑞營也好、寧府也好,沒有動靜,或多或少的都鬆了一口氣。
四月二十八,蘇檀兒平安的訊息首先傳入寧府,而後,關注這邊的幾方,也都先後收到了訊息。
傍晚時分,祝彪走進寧毅所在的院子,房間裡,寧毅如同之前幾天一樣,坐在書桌後方低頭看東西,緩緩的喝茶。他敲了門,然後等了等。
“寧大哥,老闆娘沒事,我們是不是就……繼續準備走了?”
寧毅看了他一眼:“……我已經老了嗎?”
“嗯?”
“我今天早上覺得自己老了很多,你看看,我現在是像五十,六十,還是七十?”
“寧大哥你,當……當然沒老。”
“……那你們最近為什麼老想替我當家?”
寧毅如此詢問了一句,祝彪吶吶無言,然後看見他抬起頭來:“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
刑部,劉慶和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然後朝一旁匆匆趕回來的總捕樊重說了些什麼,面帶笑容,樊重便也笑著點了點頭。另一邊,若有所思的鐵天鷹仍舊陰沉著臉,他隨後一言不發地出去了。
廣陽郡王府。童貫招來麾下親信大將,如今執掌武瑞營的李炳文,詳細詢問了不少事情。
皇宮,周喆看著下方的大太監王崇光,想了片刻,然後點頭。
他略有些遺憾和諷刺地笑了笑。然後低頭處理起其它政事來。
他有的是大事要做,目光不可能停留在一處消遣的小事上。
城市的一部分在小小的滯礙後,依舊如常地執行起來,將大人物們的眼光,重新收回那些國計民生的正題上去。
此後下了三場大雨,天色變幻,雨後或陰或晴,雨中也有雷電劃過天空,城市之外,黃河咆哮奔騰,山川與田野間,一輛輛的車駕駛過、腳步走過,離開這裡的人們,逐漸的又回來了。進入五月之後,京城裡對於大奸臣秦嗣源的審判,也終於至於尾聲,天氣已經完全變熱,盛夏將至,此前許許多多的煎熬,似也將在這樣的時節裡,至於尾聲。
這段時間裡,許多的勢力、許多的家族都開始將觸手往京城這邊延伸,女真人的離去,秦嗣源的倒臺,意味著一箇舊時代的過去,舊人去後,新的權力真空,便要有人填滿。大勢力要進來,新人要出頭,他們如雨後春筍般的聚集過來,而竹記,在人們重視的表單上回落下去,在這段時間內,都沉入深邃的黑暗裡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