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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〇九章 超越刀鋒(七) (2 / 4)

陰影之中,那怨軍漢子倒下去,徐令明抽刀狂喝,前方,常勝軍計程車兵越牆而入,後方,徐令明麾下的精銳與點燃了火箭的弓箭手也朝著這邊蜂擁過來了,眾人奔上牆頭。在木牆之上掀起廝殺的血浪,而弓箭手們衝上兩側的牆頭,開始往常勝軍集中的這片射下箭雨。

類似的情景,在這片營牆上不同的地方。也在不斷髮生著。營地正門前方,幾輛綴著盾牌的大車由於牆頭兩架床弩以及弓箭的射擊,前行已經暫時癱瘓,東面,踩著雪地裡的頭顱、屍身。對營地防禦的大規模襲擾一刻都未有停止。

雖然在潮白河一戰中。張令徽、劉舜仁都暫時的脫離了郭藥師的掌控,但在如今,投降的選項已經被擦掉的情況下,這位常勝軍統帥甫一到來,便恢復了對整支軍隊的控制。在他的運籌之下,張令徽、劉舜仁也已經打起精神來,全力輔助對方進行這次攻堅。

對於先前建功的榆木炮與那一百多的重騎兵,郭藥師表現得比張、劉二人更為敏銳和堅決,這也是因為他手下有更多可用的兵力導致的。此時在夏村山谷外,常勝軍的兵力已經到達了三萬六千人。皆是跟隨南下的精銳部系,但在整個夏村中,實際的兵力,不過一萬八千餘人。一百多的重騎兵可以在小範圍內擴大優勢,但在堅決總攻的戰場上,一旦出擊,郭藥師就會堅定地將對方吃掉,哪怕付出代價,只要打掉對方的王牌,對方士氣。必然就會一落千丈。

至於那火器,往日裡武朝火器華而不實,幾乎不能用。此時就算到了可以用的級別,剛剛出現的東西。聲勢大威力小,散兵線上,或許一下都打不死一個人,比起弓箭,又有什麼區別。他放開膽子,再以火箭壓制。轉眼間,便剋制住這新型武器的軟肋。

“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怨軍的進攻當中,夏村山谷裡,也是一片的嘈雜喧鬧。外圍計程車兵已經進入戰鬥,預備隊都繃緊了神經,中央的高臺上,接收著各種訊息,運籌之間,看著外圍的廝殺,天空中來去的箭矢,寧毅也不得不感嘆於郭藥師的厲害。

他對於戰場的即時掌控能力其實並不強,在這片山谷裡,真正善於打仗、指揮的,還是秦紹謙以及之前武瑞營的幾名將領,也有嶽鵬舉這樣的名將雛形,至於紅提、從呂梁山過來的領隊韓敬,在這樣的作戰裡,各種掌控都不如這些科班出身的人。

在理解到這件事後不久,他便將指揮的重任全都放在了秦紹謙的肩上,自己不再做多餘發言。至於小將岳飛,他磨練尚有不足,在大局的運籌上仍舊不如秦紹謙,但對於中小規模的局勢應對,他顯得果決而敏銳,寧毅則委託他指揮精銳部隊對周圍戰事做出應變,彌補缺口。

這個時候,營牆附近還不至於出現大的缺口,但壓力已經逐漸顯現。尤其是榆木炮的被壓制,令得寧毅明白,這種雷聲大雨點小的新武器,對於真正的善戰者而言,終究不可能迷惑太久——雖然寧毅也並未寄望它們主宰戰局,但對於郭藥師的應變之快、之準確,依舊是感到吃驚的。

對方如此厲害,意味著接下來夏村將面臨的,是最為艱難的未來……

當然,對這件事情,也並非毫無還手的餘地。

混亂的戰局之中,宇文飛渡以及其餘幾名武藝高強的竹記成員奔行在戰陣當中。少年的腿雖然一瘸一拐的,對跑步有些影響,但本身的修為仍在,有著足夠的敏銳,普通拋射的流矢對他造成的威脅不大。這批榆木炮雖然是從呂梁運來,但最為擅長操炮之人,還是在此時的竹記當中,宇文飛渡少年心性,便是其中之一,呂梁山宗師之戰時,他甚至曾經扛著榆木炮去威脅過林惡禪。

少年從乙二段的營牆附近奔行而過,外牆那邊廝殺還在持續,他順手放了一箭,而後奔向附近一處擺放榆木炮的牆頭。這些榆木炮大多都有外牆和頂棚的保護,兩名負責操炮的呂梁精銳不敢亂開炮口,也正在以箭矢殺敵,他們躲在營牆後方,對奔跑過來的少年打了個招呼。

徐令明正在牆頭廝殺,他作為領五百人的軍官,身上有一身半鐵半皮的甲冑,此時在激烈的廝殺中,肩上卻也中了一刀,正瀝瀝滲血。他正用盾牌砸開一名爬梯而來的常勝軍戰士的矛尖,視野一側。便見到有人將榆木炮扛到了營牆高處的頂棚上,然後,轟的一聲響起來。

火光直射進營牆外頭的聚集的人群裡,轟然爆開。四射的火花、暗紅的血花飛濺,肢體飛舞,觸目驚心,過得片刻,只聽得另一側又有聲音響起來。幾發炮彈陸續落進人群裡,沸騰如潮的殺聲中,那些操炮之人將榆木炮搬了下去。過得片刻,便又是火箭覆蓋而來。

巨大的戰場上,震天的廝殺聲,成千上萬人從四面八方衝殺在一起,偶爾響起的炮聲,天空中飛舞的火焰和雪花,人的鮮血沸騰、流失。從夜空中看去,只見那戰場上的形狀不斷變化。只有在戰場中央的山谷內側。被救下來的千餘人聚在一起,因為每一陣的廝殺與吶喊而瑟瑟發抖,也有少數的人,雙手合十唸唸有詞。在谷中其它地方,大部分的人奔向前方,或是隨時準備奔向前方。傷兵營中,慘叫與痛罵、哭泣與大喊混雜在一起,亦有終於死去的重傷者,被人從後方抬出來,放在被清空出來的皚皚雪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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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的戰鬥逐漸的停歇下來。血腥與焦臭的氣息瀰漫在空氣裡。毛一山在營牆內坐了下來,營牆上有粘稠的鮮血,但基本已經開始冰凍。他不在乎這點,他的身體只感到劇烈的疲累。撕裂般的痛楚,一開始他以為自己是背上還是哪裡被砍了一刀,但隨後發覺是脫力了。

繃緊到極點的神經開始放鬆,帶來的,仍舊是劇烈的痛楚,他抓起營牆角落一小片未被踩過也未被血汙的積雪。下意識的放進嘴裡,想吃東西。

這個晚上,他殺掉了三個人,很幸運的沒有受傷,但在聚精會神的情況下,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般。

遠遠近近的,有後方的兄弟過來,迅速的查詢個照顧傷員,毛一山覺得自己也該去幫幫忙,但一時間根本沒力氣站起來。距離他不遠的地方,一名中年漢子正坐在一塊大石頭邊上,撕下衣服的布條,包紮腿上的傷勢。那一片地方,周圍多是屍體、鮮血,也不知道他傷得重不重,但對方就那樣給自己腿上包了一下,坐在那兒喘氣。

那漢子看了毛一山一眼,然後繼續坐著看周圍。過得片刻,從懷裡拿出一顆饅頭來,掰了一半,扔給毛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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