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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二章 亮劍 (2 / 3)

“想來也該是如此了。”一名堂兄點點頭,“如今家中,大家對此事大概都有了如此認知,這些天來,我與大房的幾名掌櫃聯絡,詢問此後意向,他們也大都表示了若從大房劃出,願意來我們這邊。只可惜最中心的幾位還未表態,席掌櫃年輕氣盛,說是要與大房共存亡,呵,他對二丫頭的心思家中許多人也是知道的。另外,廖開泰也不願表態……”

“廖掌櫃若是說上一句話,相信許多人都要變風向。”其中一名掌櫃說道,“不過他對大老爺確實忠心,出了那樣的事情之後,他仍未對大房有怨言……哦,只是在布行年會後的幾晚與人說寧立恆那書生氣實在是太過任性,否則原本還有一線機會的……最近一段時間找不見他,因此也沒辦法從這方面入手……”

“呵,寧立恆……”有人笑了起來。

蘇崇華也笑著靠到了椅子上:“此人才學是有的,可惜於商事一竅不通啊……”

“倒是廖掌櫃,聽說是被檀兒侄女派著上京了?”

蘇仲堪點點頭:“具體幹什麼就難說了,不過對家中報備的確實是上京,我當日還笑,這檀兒侄女莫非昏了頭,知道江寧關係走不通,想要上京告狀不成?不過我猜恐怕她是另有想法。告狀這種事,沒有真憑實據,我們在東京也沒有太好的路子可走,她也該知道是不可能的。”

“她最近似乎是盯著烏家做佈局,想要低價衝貨攪亂市場,說不定也真是昏了頭想要做孤注一擲呢?”

“低價衝貨,那就是把咱們整個蘇家往火坑裡推了,傻子都知道結果會怎麼樣,整個布行都會聯合起來打我們。”蘇仲堪笑起來,“就算她想做,家中也不會允的,這道命令第一天發下,恐怕當天晚上就會開宗族大會,我們倒省了事了。”

“不過……這兩天外面倒是有些奇怪的傳言。”說話間,一名姓任的掌櫃想著,開口提了提。

“嗯?什麼傳言?”

“烏家的情況似乎有些奇怪,這兩日的情況與之前一面調整供需抽調歲布一面大刀闊斧與其餘商戶談論發展有些不同。有傳言說他們在燦金錦上似乎出了些問題,總之這兩日,烏承厚這些人在談生意時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有織造局的人甚至傳言出來,他們在與董德成商量將第一批燦金錦交貨時間延後。只是眼下還確認不了。”

“那是怎麼回事?”蘇仲堪皺了皺眉。

“恐怕真是出了些小問題吧,這種事情常有。昨天似乎聽說他們家負責皇商那批布的秦中南秦管事突然病倒了。因為這樣那樣的關係,總會有些人傳得神乎其神的。”一名掌櫃搖頭說道。

先前開口的那名掌櫃也搖頭笑了起來:“應該是,我覺得該是薛家在放訊息。今天下午甚至還聽見有人說,烏家在皇商之事上中了我蘇家的計,二小姐在暗中算計他們,眼下出問題了還是怎麼的。”

“中計?”蘇仲堪愣了愣,隨後仰頭笑了,“這想必是薛家亂放傳言無疑了,若真要中什麼計,要麼是中大哥的,要麼是中二丫頭的,不過大哥那些日子意識都尚未清醒。二丫頭嘛,她若是假臥病,或許真有可能在用什麼計,不過前次她是真的積勞成疾,忽然病倒,孫大夫也說了她壓力太大,又驟逢大哥倒下……此事當無疑問。若真是中計,聽說當時事情皆由立恆處理,他們莫非是中了立恆的計策麼?”

他說到這個,眾人都有些無奈地苦笑起來,老實說自家人笑自家人有些不好,但對於寧毅,他們也都已經熟悉了,旁人或者會說這人神秘,看不懂什麼的。都是一所大宅子裡的人,對於他每天做些什麼,家中的人都清清楚楚。

整日裡就是給一幫小孩子上上課,講講不著調的故事,據說還做些什麼旁門左道的小實驗什麼的,下圍棋、到處走走逛逛吃東西。蘇檀兒倒下之前他幾乎從未接觸商事,那日年會之後也不再踏足布行。如果說這樣的一個整日無所事事的人在那一個月內真做了些什麼事,一直悠閒到此時才被發現,還整日裡忍受各種膈應與辱罵而紋風不動,那他簡直就不像是人了。更何況,若他真有做些什麼,此後一個半月的時間各種變故都可能出,根本不可能完全不去理會的。

眾人喝著茶,笑了一陣。片刻之後,一名堂兄弟皺了皺眉:“不過……若真的是呢?”

“呃……”蘇仲堪微微愣了愣,房間裡的氣氛隨即也有些冷了下來,面面相覷。那堂兄弟想了一會兒。

“此時想起來才覺得實在奇怪,這寧立恆之前全不管商事,二丫頭病倒之後他確實是用了心打算去弄好的,可八月二十五之後,二丫頭接了手,他忽然就又抽身,要說他在當日受到了打擊確也有可能。只是……抽得未免也太過徹底了,此後對商事竟然完全不再過問,旁人說他罵他他也一派雲淡風輕的樣子,照舊如以往一般過日子,簡直像是完全為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絲毫看不出影響來……若他真有那麼生氣,此後不也該有些內疚或是在意麼?他的修養莫非真有如此厲害?”

他這樣一說,眾人心中也有些奇怪的感覺湧了起來。確實,這一個半月以來,家中明爭暗鬥,潮起潮落,裡裡外外都在為著許多的東西而爭來奪去,所有人都費了最大的力氣。不少人也將目光盯在了這書生身上,將他作為爭鬥的一部分,試圖不斷給他臉色和不快將他擠出蘇家,至少給蘇檀兒造成干擾。但這對夫妻,一個在漩渦的最中央執拗地做著些別人看不太懂的傻事情,另一個……如今看來簡直像是似乎不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一般的如常生活,一直以來大家都覺得他在忍,不過能忍到這種程度,也確實有些過分了。

不過這終究也只是隨口一說的猜測,片刻之後,眾人就搖頭笑起來。

“那書生哪有這般厲害……”

蘇崇華大概是對寧毅瞭解最多的,此時也笑得最是有趣:“想得太多了,烏家不過出些小問題,虧得你們也將道聽途說拿來當真。立恆若真有如此厲害,那可就不是你我認識之寧立恆,而是諸葛臥龍嘍,臨危受命,做些該做之事,做完後抽身而走,萬物不絮於懷……你們可有認識這等人物麼?不過他確實有些文才修養,性情也與旁人不同,往日他因詩才受所有人質疑,也懶得出口辯解半句,此時受些謾罵議論,要忍,還是沒問題的……”

“呵呵,崇華說得對,你們啊,確實想太多了……”

說笑之中,眾人隨即將這些事情拋諸腦後,不過,或許是因為下午聊過這些事情,這天傍晚與回家的寧毅相遇時,蘇仲堪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一身青色長袍的年輕人手上拿著一本不知道是從哪裡買回來的舊書,一面走一面看著西方天際的落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事情。注意到他的目光,才回過頭來衝他笑了笑:“二叔。”

雙方打了個招呼,錯身而過,蘇仲堪微微搖了搖頭。確實,他太年輕,看得出一份屬於年輕人的從容,倒是看不出太多的老謀深算,而這樣的從容,放在年輕人身上,多半也是裝出來的。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受了那麼多的白眼和謾罵,估計也正憋在心裡,只是不得不做出這種樣子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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