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不逼得死,還是個問題呢!”
“七叔,別說氣話……”
“我沒有在說氣話,是你被那個讀書人嚇到了!誰不知道那些什麼才子就會誇誇其談!”
“可真的要打仗了啊,而且牆倒眾人推啊,七叔!現在是一群人盯著蘇家,他們還沒下口,是等著蘇家自己倒!蘇家在外面還沒出大的婁子。可如果我們家出這種事,把柄人人都能拿,人人都能落井下石!我們烏家的對手比蘇家少嗎?”
“也不一定到那個程度!如果我們照他說的做,跟到了那個程度有什麼……”
“閉嘴!”
砰的一下,一根柺杖砸在地上,吵了這麼久,夾雜在周圍各種的嘰嘰喳喳議論聲中,坐在上方的五叔公烏鎮終於發飆了,此時巍巍顫顫地站了起來。
“少在那裡說些白話,現在不是什麼程度。是抄!家!滅!族!”他用柺杖在地上敲著,“抄家滅族!”
周圍聲音一時間都已經安靜了下來,老人環顧了四周,倒回椅子上,一邊喘氣一邊說話:“還沒明白嗎?不是什麼程度,錯了之後不是給三成還是六成的區別,你要是說錯了,就是抄家滅族,現在這裡的所有人,這裡的,外面的,你家裡的老婆孩子,死的死,發配的發配。這個時候了,你們其實都知道了吧……別吵了,說點有用的。”
“只能……只能去走一些大人的門路……”烏承遠猶豫了一陣,說道。
上方的烏承厚搖了搖頭:“十天的時間,三省六部級的大人們,錢再多也走不通了。”
五叔公烏鎮緩了緩氣息:“其實若真是談崩了,真的有這麼嚴重嗎?大家先想想這個吧。”
“陳家跟呂家也在盯著我們,他們以前做皇商,現在想要往更大發展,他們……有以前的官場關係,我們烏家若倒了,讓出份額,他們一定很高興……”
“牆倒眾人推肯定的……”
“而且真的要打仗了,如果是以前……”烏啟隆皺了皺眉,“那就多半有轉圜的餘地……”
“未必打仗了就一定會出事,可能性有多大?”吳承洛說道。
“我不知道。”烏啟隆坦率地說道,隨後環顧一週:“各位叔叔伯伯,你們覺得呢?你們……敢冒這個險嗎?”
抄家滅族這種事情,終究取決於皇帝的心情,若只是單獨一項,或許還可以冒冒險。然而打仗前夕再加上事情曝光後各個布商可能的推波助瀾,再加上皇上可能聽到這事情後的綜合反應,沒人能有什麼好的心情,一陣難言的沉默。五叔公柺杖敲了一下:“那這點還有什麼好討論的……”
“未必沒機會。”烏承克想了許久,方才說道,“那寧立恆的說法很簡單,無非是讓我烏家用錢來買時間,但生意總能談的,他的說話裡,到底有多少在虛張聲勢我們也不知道。我們現在要看看烏家有多想要平穩交接,如果不穩,他們要花多大的力氣,這中間,具體又是誰在策劃,誰在拍板,總要先弄清楚這些事才行……”
烏承厚點了點頭:“無非是蘇愈、蘇檀兒、寧毅這三個人……”
烏承遠皺眉道:“寧毅怎麼樣我不清楚,但蘇愈、蘇檀兒都不是省油的燈,如果真是一次試探就談崩怎麼辦?”
烏承厚沉默片刻:“得看他們有多果決、多想要了……”
“蘇檀兒最近也不好過。”烏啟豪在那邊抬起頭,“我烏家終究有機會不出事,而且就算情況再壞,眼下也能撐上幾個月甚至大半年……蘇檀兒現在一定迫切想證明自己的能力,事情由她主導,我覺得……一定會有談判的餘地……申請延後的訊息公開的時間是最關鍵的,如果能拖過這幾天,我們也許可以放假訊息,讓市面上不知道該信什麼。”
“這樣也只是避開一部分人察覺,蘇家訊息一放,信的一定會有,亂放流言只是矇蔽一部分人而已,我們一路活動至少一兩個月……”有人出來搖了搖頭,“要找弱點可以先想想到底控盤的是誰,可我覺得這個局不像是蘇檀兒在控。”
“蘇愈以前也沒用過這樣的法子,不像……可除了他們,總不至於真是那個寧毅吧,這種事情可不是聰明就能做成的,只能依靠蘇愈蘇檀兒這樣的人,而且以前也查過他根本沒經驗……”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嗡嗡嗡的議論當中,五叔公在那邊嘆了口氣,朝此時坐在那兒又沉默起來的烏起隆示意了一下:“啟隆,是你與那寧毅接觸最多,你說呢?就算真是他布的局,他究竟如何?”
烏啟隆望了他一眼,有些猶豫:“我,我有些想法,但是……”他搖了搖頭,“這些不好說……”
生意場上,總是能把握住對手的輪廓,才能真正的開始做文章,想要制定策略,擺脫危局,也是如此,如果對手布了個看來完美的局,那麼就只能從對方性格上找弱點,猜測有什麼東西是對方把握不到的。蘇家與薛家相爭多年,烏家也一直在旁邊看著,可對於這寧立恆,到得現在,那就真是沒人能夠了解了,或許也只有與之接觸最久的烏啟隆,能夠在這個時候勉強拼出一些輪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