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劉念目送父親騎著爺爺留下的那輛大二八腳踏車走了,看著他佝僂的身軀和那輛明顯有些偏大的破舊腳踏車如此不和諧的搭配在一起,劉念的心中酸楚不已。
平時不下雨的話,從縣城騎車回去也得兩個小時的時間,西蘭縣今天剛下過雨,自家門口那條路,腳踏車怕是要扛著才能過得去吧?
想到老父歸家路的艱辛,劉念兩眼一紅,滾滾熱淚順著臉頰滴落在地。
片刻後,他擦乾眼淚,最後看了看父親已經漸行漸遠的身影,轉過身,邁著大步朝著招待所疾走。
親情的離別是深沉的傷感,貧窮的艱辛是無奈的痛苦,不過,生活總歸是在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起碼他現在已經可以自食其力,並且反哺艱辛的父母了。
再給自己四年時間,等自己畢了業、有了一份穩定的工作、在那個遙遠的城市紮下根來,自己一定有機會能夠把家人從這個山窩窩裡帶出去。
劉念回招待所的時候,李牧他們還有記者都正在距離招待所一公里左右的飯店吃飯,當他來到招待所門前的時候,一個熟悉的面孔忽然出現在眼前,攔住了劉念的去路。
劉念看著眼前的沈東,禮貌的叫了一聲:“沈校長。”
沈東微微一笑,看著身高不過一米六出頭的劉念,說:“劉念同學,有沒有時間,我有點事情想跟你單獨聊聊,要不咱們去附近的茶館?”
劉念說:“沈校長有什麼事情就在這裡說吧。”
沈東笑了笑,低聲說道:“我是來代表學校感謝你的,出去上學沒多久,就給咱們西蘭中學領回來一個有錢人,而且一捐就要捐二十萬,真是大手筆。”
六年說:“那你這話該當面跟牧哥說,而不是跟我說。”
沈東呵呵道:“只是那個李牧說話太絕對了,跟他不適合聊事情,劉念,你是咱們西蘭縣出來的高材生,咱們縣下面那些鄉村中小學有多艱苦,你是肯定知道的,要說這個錢啊,還是要先緊著最需要它的人給是不是?你啊,好好勸勸那個李牧,二十來萬放在西蘭中學,也就捐助兩百多學生,如果由咱們教委來支配,至少能幫助兩千個小學生,哪個意義更大,你肯定能分得清對不對?“
劉念也不是傻子,心裡知道沈東在打什麼主意,但他的性格一向比較陰柔,也不好出言反駁,便點了點頭,說:“沈校長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這筆錢牧哥既然已經決定捐給西蘭中學,我是沒有資格插嘴干涉的。”
沈東一見劉念有些認同自己的觀點,便急忙趁熱打鐵,說:“劉念同學,教委的陳主任可是說了,誰要是能把這筆錢放到教委、造福鄉村小學生,誰就是咱們西蘭縣教育事業的大功臣,獎金五千塊!”
劉念聽明白了,帶著幾分怒氣的說道:“你們真是齷齪!這錢是捐助給高三貧困生、資助他們考大學的,連這個錢你們都惦記,簡直是毫無人性!”
說完,劉念雙手將沈東扒拉到一邊,繞過他進了招待所的大門。
沈東站在原地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小子竟然也跟那個姓李的一樣目中無人,怎麼個意思?這二十萬教委那邊難道還真整不到手了不成?
沈東心裡窩火,卻又沒法發作,他只能給姐夫黃振打個電話,告知對方,自己沒搞定,最後一個辦法還得他親自來。
最後一個辦法,就是找李牧攤牌了,教委想截留捐款,只能跟李牧打苦情牌和名譽牌,但拿出鄉村學校這張苦情牌出來,李牧完全不買單,眼下也只能拿名譽牌來做引誘了。
得讓姐夫黃振過來,跟李牧私下裡把話挑明,錢捐給教委,教委能幫他攬得更多的名譽,如果這條路還行不通,那就真是沒辦法了。
李牧回到招待所之後,劉念私下裡找他說了剛才遇到沈東的事情,劉念說的憤慨,李牧卻沒什麼情緒波動,一方面自己也是見怪不怪了,另一方面,吃相比他們難看的多了去了。
不過,讓李牧沒想到的是,晚上九點的時候,黃振又來了。
黃振找到李牧所在的房間,提出要跟李牧單獨聊一聊,李牧說嘴上說沒問題,把房間裡的其他人先請了出去,隨後自己也找了個藉口先從房間裡退出來,到陳蕾那裡借了個便攜錄音筆,學會怎麼用之後,揣在兜裡回了房間。
黃振跟李牧客氣兩句之後,也知道打同情牌無用,直接丟擲了自己的條件,說:“這筆錢只要捐給教委,我們絕對完完全全配合你做好其他的事情,錦旗、感謝信這些都不用說了,那都是小事,電視採訪和報紙採訪我們也會安排,到時候我們教委在對外公開的時候,可以把你的捐款數額翻一倍!哦不,翻兩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