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一片亂象,幾乎就是一夜之間,久負盛名的金風樓便被搗毀一空,許許多多頂盔貫甲的府軍闖入歌舞靡靡的會館之內,開始了查封和驅逐。一片恐慌,會館之內的鶯歌燕舞瞬間被尖叫和哭嚎所取代……
帶兵圍剿的參將殺氣騰騰:“……據報,此處正是齊國奸細的老巢,大冢宰有令,將金風樓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都捉拿審問,膽敢抵抗者,死!”
此時,宇文達正與中意的高芸對坐閒聊,聽見外面的響動,不悅地喝問道:“怎麼回事?”等候在外的小廝急匆匆過來,驚慌道:“公爺不好了,好多當兵的闖了進來,說要捉拿齊國奸細,見人就抓,公爺我們趕緊離開此地罷,莫要叫大冢宰誤會了。”
宇文達眼底閃過一抹狐疑,只覺得一陣荒謬。看看對面坐著的女子,眉目宛然如畫,既冷且豔,一襲得體素淨的絲袍,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她亦抬頭,而後輕輕抿了一口清茶,淡然道:“沒想到我這裡居然還成了藏匿賊匪的老窩了。”
“哈哈,這定然是誤會,大冢宰不知道聽了何人的讒言,待我仔細分辨一番,定不叫芸娘你受了委屈。”宇文達豁達地起身,帶著侍從外出觀望,“等等”高芸亦起身,“既然是我這裡被猜疑了,我也要去看看才是……”
外間的喧騰聲已經到達了頂峰,這群兵一點情面都不講,在各個閣樓間橫衝直撞,“奉大冢宰之令辦事,將這裡所有人統統都給我抓起來!”
有幾個客人驚慌地站起來,指著這群兵說道:“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你可知我爹是誰?”
那參將眼底閃過不屑,斥道:“我管你爹是誰!大冢宰親口下令,決不能放過一個,就是柱國家的子孫,也統統抓起來審問個明白,拿下!”
一群兵衝上去,將他們按倒在地,五花大綁,跟捆豬一樣。
即便是女子,也未受到什麼更好的待遇,別指望他們憐香惜玉,一個個嬌滴滴的美人被揪住頭髮甩在地上,滿頭珠翠散落在地,被軍靴踩碎。
……
……
“都是一群美人啊,誰能想到,這金風樓竟是齊國奸細的老窩!一年多來,不知道有多少訊息從這裡傳到齊國去……”宇文護的親信尹公正掃了一眼玉體橫陳的美人們,蔑笑一聲。
“酒色財氣,使人心迷,來往此間的都是一些王公子弟,喝著酒聽著曲,說不得就洩露了些什麼,呵,男人嘛,就這麼一點愛好,為了爭風吃醋,都拿一些要緊的說,簡直就不知輕重!……在眼皮底下藏了一年多,愣是沒有發現,大冢宰想必很惱火。”
“何止是生氣,大冢宰快氣瘋了,據悉,長安坊間許多傳言都是從這個地方傳出去的,大冢宰以往處置過的好些人,到最後都發現,竟是冤枉了人家,”尹公正朝著西邊拱拱手,道:“大冢宰寬仁,必是要替他們澄冤昭雪的!”
“……那這個首犯芸娘,絕對不能姑息,一定要抓住她,抽筋剝皮,方能解大冢宰心中恨意!”尹公正陰森森說道。
參將猶豫道:“聽說此犯和代國公交往過密,我們將她抓去酷刑折磨,萬一他要追究起來……代國公雖然不能跟大冢宰和您一較高下,可要拿捏小人,就跟捏死螞蟻一般。”
代國公宇文達迷戀那女子,滿長安皆知。據說那金鳳樓的老闆娘生得天香國色,是一個世所罕見的尤物,多少權貴王孫見過都移不開眼睛,奈何代國公已經明確表露了對這個女子的興趣,他們也就不好再爭搶了。
宇文達手裡雖然並無多少大權,可畢竟身份尊貴,他將此女視為禁臠,誰又願意和他爭?左右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宇文達想要,就讓與他便是。
尹公正輕笑,“放心,他找不到你頭上,他該找他那好夫人……”尹公正笑眯眯看著裡邊喧鬧的亂象,輕飄飄就丟出一個重磅訊息,“反正帶頭揭露此事的,就是代國公夫人的孃家……”
“代國公夫人失寵,日夜以淚洗面,孃家人自然要為她鳴不平,便暗地令人去查,無意之間查到了此事,稟報給了大冢宰……”尹公正笑得不懷好意,“宇文達只怕連自己老婆的孃家都應付不來,怎麼有空尋你的麻煩?”
參將稍稍放心了一些。
“聽說宇文達頻頻巴結人家,她還是對宇文達不冷不熱,倒現在還未一親芳澤?”尹公正忽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