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永遠是家人。各位將士們,如果鐵黎國還有未來,我也願意衝在最前面,至少我們的死亡,能讓他們以後過得好些。如果這世間的戰爭還有一絲正義可言,那便是如此了。”
“可是,我們沒有攻下霜川,這場戰鬥我們已經輸了啊,這意味我們的國家也無法擺脫那些寒冷的氣息。即便我們死了,我們的父母妻兒也無法活下來了。這樣的戰鬥還有什麼意義?大家可曾想過,在雪鳩城裡還有人等著我們,讓他們孤獨的忍受著寒意侵襲,最終在失望與遺憾裡死去真的不會愧疚嗎?”
“無論我們變成什麼樣子,至少請回到他們的身邊吧!至少在最後的日子裡和他們一起努力的活下去吧,求求你們了!”
克魯聲嘶力竭的吶喊,穿透風雪響徹於天地間。悲涼的意味瀰漫在戰場之上。
雲騎隊計程車兵們慢慢的沉默,便連烏木與昆克,其實也因為克魯的話有了一絲動搖。沒有人願意平白無故的死去,這世間所有的事情都追去意義,如果死亡的代價能多少延續一些鐵黎國的未來,烏木與昆克都不會介意戰死與沙場之上。他們本就是經過不斷地血戰,才一步步的做到了鐵黎七將的位置。
原本要前行的武者們紛紛停住,玄生十二原以為克魯不過是個議和的膽小鬼,但他早該知道,膽小鬼不會獨自面對江湖武者,也不會脫離鐵黎軍人的立場,膽小鬼只會逃跑。
克魯未曾逃跑,他只是懇請自己這群人放過如今已經病殘的兩千鐵黎人。
小夜最為動容,他與李念雲早就知道這場戰爭的起因,這也是他始終無法說服自己殺人的真正原因。因為鐵黎國的南侵根本是無奈之舉。
小夜向前走了幾步,來到玄生十二身旁。
如果場間還有一個人希望這場戰爭結束,那便是小夜和尚,他背上揹著昏迷的李四象,如果不及時救治,亦會有性命之危,他看著滿地的屍體,忽然覺得有些乏。
“各位,小僧……以為……這場戰爭該結束了。已經死了太多的人了,我們的目的不是守住閻王臂麼,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停留。”小夜說道。
“同門之仇,豈能就這麼算了?”有武者說道。
“可他們,也活不了幾天了。”小夜看著那些不久前給帝國武者險些帶來死境的雲騎隊如今的樣子,不禁感慨起來。
這場戰爭,帝國守住了疆土,卻也死了太多的人。而鐵黎,他們為了生存發起戰爭,可最終什麼也沒有得到。這是戰之罪。
鐵黎的數萬大軍還留有半數,可在小夜看來,這群人雖然還活著,卻也到了將死之時。
玄生十二說道:“小和尚,我們所有人都算是被你救了一命,你既然開了口,如果鐵黎人願意撤軍,我玄武門可以不再追究。”
小夜望向司空煮與司空渡兄弟。司空渡依舊沒有說話,但目光落在了小夜揹著的李四象身上,司空煮嘆了口氣,點了點頭說道:“砍了這傢伙手的人已經死了。也沒必要這憤怒牽連給其他人,而且,他們經脈衰竭,又隱隱有中毒的徵兆,活不久了。如果鐵黎人願意就此退去,再不犯霜川邊境,我道教此番的犧牲也算有意義。同玄生門主一樣,我道教也同意不再出手。“
在道教與玄武門表態之後,小夜看到了一絲希望,如今他以一人之力展現出了完整的不動明王法陣,佛宗上下的人也早已知曉他身份不簡單,此刻佛宗自然便是以小夜的意志為準。
克魯感激看向小夜,在他以為就將成功的時候,卻聽到了赫雷月的聲音。
“克魯,你真的讓我很高看你,沒想到你能做到這一步。”赫雷月的神情變得極其冷漠。
“但我鐵黎的男兒,便是戰死也絕不苟且的活著!哪怕我們的死亡能為王師他們爭取一點時間,也是有意義的,帝國人與我們永遠是死仇,死在戰場上從來都是我鐵黎人的光榮!讓他們見識我們鐵黎士兵的勇氣!”
赫雷月遙指克魯說道:“而克魯,你已經不再是我鐵黎的軍人。”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克魯都能感受到赫雷月內心裡惡劣的笑聲與惡毒的用意。他低著頭,沒有人能看清他的神情,只是雙肩在不斷地輕微顫抖著。
烏木與昆克此刻也不知該作何反應。赫雷月的話很有血性,鐵黎人本能的想去呼應。只是,如今的他們,哪裡還能發起一次像樣的衝鋒。
江湖武者們其實也都已經同意了一件事,在克魯滿是悲涼的吶喊之後,他們也都發現,鐵黎國的這些士兵,其實已經算是活死人了。他們的做法與玄生十二無異,只要鐵黎人同意撤軍,他們亦願意結束這場戰爭。
但就如同玄生十二所言,克魯,並不具備結束這場戰爭的話語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