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閒忽然說不出話來,他在武林大會上表現惹眼,更是當今世上最強大的偃師,魂鎖之術這種千古之謎也為他所參透,他以為自己足夠優秀,卻不想,跟身後的這名女子比起來,相差是如此巨大。
白北冥亦看出了唐閒的心思,說道:“宗主乃是千年不遇的奇女子,你若愛慕宗主,便還需變得足夠更優秀。”
唐閒點頭,擔憂的問道:“白前輩,您似乎對雨罰之術甚為擔憂?”
白北冥點頭道:“當年的雨罰之術,之所以能成功,乃是因為截海壩失控,百年不遇的大水和同樣罕見的大雨相逢,最後宗主再以雨罰之術增強雨勢,雖然手段通天,但對宗主的消耗非常大,九歲之時宗主雖然不過初入武道不久,但也有星辰宗長老源源不斷地為其提供內勁才得以實施。”
白北冥神情極是擔憂,此時此刻這強大的氣勁波動便是應證了他最擔心的事情。他說道:“如今宗主的境界遠遠強過當年,但你可知,若無長河水勢,若天氣本就晴朗,要在這樣的情況下施展雨罰之術,無異於痴人說夢,無異於與天一戰!”
唐閒面色慘白,人力再強,又如何可能強的過洶湧湍急的大河?又如何能夠偷天換日?如何能夠呼風喚雨?此刻宸玲所散發的內勁,恐怕已經足以毀滅一名同境界的武者,但漆黑的天空卻依舊沒有一絲雨水降臨的跡象。
他害怕起來,白北冥亦如是。宸玲此刻的舉動在這二人看來,便是以人力施展改變天時,這如何可能辦到?人豈能勝天?
但猛然間,天空中一道閃電劃過,將黑夜變得如同白晝一般明亮,哪怕只有一瞬間。
晴空之中的一道閃電意味著什麼無人知曉,可這一刻,整個秦州城所有人都在白晝忽現的瞬間,抬起了頭。
下雨。這座險些被大雨覆滅的城市此刻在那道閃電出現後,所有人都開始盼望著下雨,原本一下雨便顯得寂靜的秦州城從未有過現在這麼盼望下雨的一刻。
那些已經沉寂的人又開始了嘶吼,那些哭泣的人止住眼淚開始不停的對著天空跪拜。他們彷彿久旱之中渴求甘露的垂死之人。
這場覆蓋了大半個秦州城的大火只有磅礴的大雨才能熄滅。無數人開始此起彼伏的跪拜,他們是這個滿是武者的時代裡最為脆弱也最為繁多的普通人,他們沒有逆天改命的強大,他們活著能做到的便是順應天時,他們大多善良軟弱,帶著幾分對生存的渴望,帶著幾分脆弱的希望。
如今所有的希望都指向了漆黑深邃的天空,祈求著雨水降臨。
龍王廟內,宸玲進入了一種忘我的狀態,這種全部內勁不斷往外湧出的感覺讓她感覺異常的痛楚,不知不覺中,她咬破了嘴唇,額頭上也滲滿了汗水,她的意識彷彿與遙遠又漆黑的天空所相連。
唐閒和白北冥不可思議的看著宸玲,想著這個女子到底有多強大?又到底忍受著怎樣的痛楚?
沒人知道,天空依舊乾澀,彷彿佈滿火焰的大地上那些人哭乾的眼眶。
但慢慢的,有人開始露出震驚的神色。那個周圍是大火,抱著已死的父親的小男孩忽然感覺到了脖子上的一絲冰涼,他微微的抬起頭,不可思議的望著天空。
這個時候,一滴雨水落在了他的額頭,然後是鼻尖兒,彷彿某種在酷熱之中侵入了一絲涼意。
下雨了。
在秦州城大火更加洶湧肆意的蔓延之時,秦州城下雨了。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爆發出某種歡鳴,那些曾經因為大雨而失去了家園的人們忽然覺得這雨水是如此可愛。那些跪倒在地放棄了希望的人們也忽然抬起了頭。
從遙遠漆黑天空彼端落下的液體,如同在夜幕中降臨的希望。
而龍王廟裡,宸玲的身上佈滿了紫色的紋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