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還是那麼動亂,老弱病殘實在是太多了,自然沒有人注意到一個女人倒在了水中。祭奠她的,只有一個孩子的兩行濁淚。
暴雨聲,呼喊聲,哭泣聲,轟炸在小男孩的耳朵裡,他忽然平靜下來了。
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聲音很大,但淹沒在雨聲裡也只有小女孩一個人聽到。
那個小女孩比他還要小几歲,怯生生的,很可愛,臉上掛著雨水與淚水。
“我……我叫依米……”依米的聲音帶著哭腔。
“不要哭!不許哭!不能哭!”小男孩很是嚴厲的說道。
“你聽好了,你以後一定要笑,只有笑,才能等來幸福!你要活著,好好地活著!以後我罩你,你要是被人欺負了,就跟我說。”
“那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依米沒有哭了,卻還是很害怕。
“我叫風展,大風的風,展翅的展,我沒有親人了,你願意做我以後的親人嗎?”
風展是笑著問的,眼眶卻紅紅的。
依米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從母親捨棄自己生命讓風展去救依米的那一刻起,風展就決定了,以後要用盡全力保護依米。
“我會帶你出去,帶你們出去,離開這個鬼地方。”聲音不大,在慌亂與暴雨中,沒有任何人聽到。
但是依米能聽到,她將風展的脖子抱得更緊了些。
……
大雨下了很久,山道雖然可以容納所有人,但沒有人會想到,這雨能下這麼久,使得積雨居然蔓延到了最下面的一層山道上。
他們自然不知,十二年前這場雨,起於秦州城,來自早已失傳的劍閣雨罰之術,憑藉長河水勢,這雨便如同永不停歇一般。
人們開始意識到,帝國的救援等不來了,而原本屬於他們的坑底也從堅硬的岩石變為了深潭。他們只有不斷的修建山道往上才行,而同樣的,他們需要可以睡覺休息的地方,於是開始在山道上開鑿石洞。
這也成了至那時到今日,長達十二年的無休止行為。
風展後來開啟了竹簡,終於明白了母親為何說自己欠他們的。所謂父債子還,便是這個道理。這是風展的一個秘密,他只對依米說過。
他也終於明白自己小腿處的疼痛是為何。
十二歲的時候,風展依據竹簡裡的交待,要去找一名大夫給他的腿綁上枷鎖,從經脈處抑制他的速度。
因為他沒有修行過,體內的氣海內田裡連一片葉子也沒有,而那樣的速度對於他來說,很危險。
他在孩童時期只施展過一次這樣的速度。
那一天,風展挨家挨戶的告別,說自己要離開這裡了,他一定會想到辦法讓所有人從這裡離開。帶著他們離開天坑城。
天坑城的人們都以為這個孩子在說胡話,可是他們還是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看著風展在最上層的山道上,他望著只有天坑一樣大的天空。
他用盡力氣大聲說道:“我要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