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為他應該自我了斷的,這樣我也省心了,畢竟他不死,我總歸是很擔心。”
他臉上掛著頑皮的笑意,又像一個吃到糖的孩子,他說道:
“小師妹,你們都要死,還有山道上數千螻蟻,反正這個世界最不缺的,便是試驗體啊咯咯咯。”
鍾雲秀能感覺到內心有什麼東西彷彿破裂了一般,那些過往的回憶碎成鋒利的碎片,在切割她的靈魂。
再也沒有比現在更痛苦的時候了。一個讓你家破人亡的人對著你發出肆無忌憚的嘲笑的時候,再也沒有比現在更難受的時候了。
生平第一次,溫柔恬靜的她,感覺到對一個人如此的憎恨,彌臧就像一種毒藥,存活的意義便是毒害他人。
父親這些年來活在無盡的悔恨與自責中,鍾雲秀想到孃親死的那一刻,父親當時哭的撕心裂肺。該是與現在的自己一樣吧,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眼淚無聲的劃過她的臉龐。
鍾雲秀不會武功,她一直以為,身為醫生的江湖是不需要武藝的,但她從來沒有如此強烈的想要殺掉一個人。
良久,她抬起頭對困住陣中的宸回顫聲說道:
“宸回,你幫我……殺了他好不好。”
宸回從來沒有殺過人。他來江湖的時間不長,儘管他見過許多為惡之人,哪怕在秦淮橋他揹著廚子面對近千名賭徒的時候,他也沒有想過殺人。
殺人,有時候是最好的解決問題的辦法。卻從來不在宸回的選擇裡。
只是這一次,宸回回過頭,他知道他的醫生現在心裡一定很難受,所以他還是保持著那樣溫柔暖人的笑容,哪怕他也已經滿是憤怒。他不管自己是否能從三生萬物陣裡脫身,他也不管自己能否打敗三名九葉之境的人。
“好,我幫你殺了他。說話算話。”
如春風一般的語氣裡卻散發出濃烈的殺意,下一刻,宸回的指尖便凝聚了一道強悍的劍氣。與此同時,宸回的眼中閃過一絲金色的光芒。
書生對著彌臧說道:“你太得意了,你會輸。”
彌臧笑的臉色潮紅:“我如今有數千名士兵,還有三名道門正宗,我想不出我會輸的理由。”
他的確有得意的資本。
“我瞭解那個傢伙,他平日裡很溫和,但你得知道,越溫柔的人,生氣起來,越可怕。”
書生的話說得很平靜,只是在陳述最簡單的事實。
彌臧欲要嘲諷一下眼前這個秀才,卻忽然感覺到一絲詭異的氣息。
在某個瞬間,他感覺自己好像被某種強大野獸盯著。然後他看到了宸回的目光,那是很平靜的目光。但卻讓彌臧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宸回忽然動了。他明明該是與三名道家藥侍互相制約,被困在陣眼之中無法動彈的,但他忽然能動了。
然後指尖的那一道劍氣忽然間射出。
凝聚到了極限的劍氣自然可怕,但是彌臧自持有三名道家高手施展四兩撥千斤的神通會幫他擋住這一擊。
確實三名藥侍同時出手,空氣中出現三面太極波紋的盾。
宸回這一劍竟然很巧合的從盾與盾中的縫隙穿過,他彷彿知道這盾會出現在什麼位置一樣。
強悍的劍氣貫穿了彌臧的肩膀,彌臧被重重的擊飛,他發出痛苦的呼嚎。
為什麼會擋不住?他無法理解,那一道指劍為何會從三名道家高手的盾中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