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貴妃見憐箏走神,看了一眼憐箏身旁的宮人,擱了手裡的茶盞,淡道:“大人可是好奇為何這門外竟是安靜如斯?”
憐箏垂下眼簾,接過婢女遞來的茶盞,握杯的手指微微一緊。
“宮中刑法有定,被懲罰的婢子一頓板子也不過是十幾下,可她若是忍住了便也沒什麼,養個五六天就好了,若是出了聲,不但要打死,死後屍首要被六分兩段以做懲戒。”
董貴妃連頭也不回,徐徐上了貴妃榻,垂眸將護甲套戴緊了些。
“若是宮中的妃嬪,責罰還多著呢,杖刑、笞刑、拶刑……皇上更是一言便能要人性命。”
董貴妃眼裡厲色漸深,眯眼垂視下頭穩然坐著的阮憐箏。
“區區一個仵作出身的女子,竟也敢在這長京城中動了本宮的人?”
憐箏垂眸品茗,不發一言。
大殿之內,皆無人敢出聲。
董貴妃忽然無聲冷笑,“阮憐箏,你就不怕你進了這宮殿,本宮也讓你出不去?”
憐箏緩緩抬眼,勾唇一笑。
“娘娘若當真想殺我,不必這樣明目張膽的請了我來。”憐箏眸光淡笑,不避不閃。
“娘娘先是追問是否有王爺在府上,是生怕我與哪位王爺有了瓜葛,可是又不敢篤定究竟下官是哪門那派,下官料想娘娘今日請我來,是為了於世鏡一案?”
董貴妃媚眼一抬,微微朝外頭側了臉,瞥了眼安祿。
安祿立刻意會,躬身將所有的宮人屏退,唯有他一人留了下來。
“阮憐箏,你比我想得要更蠢笨些。”董貴妃緩緩抬眼凝著她。
憐箏手上將茶盞暫擱在一邊,微微一笑:“娘娘已身在貴妃之位,任何把戲自然都逃不過娘娘的法眼,微臣又何必多此一舉遮遮掩掩呢?”
阮憐箏此話倒是不虛,她從進門到現在的確沒有任何要閃避或是試探之意。
董貴妃比了比手上的護甲套,忽然起身從榻上坐直身子,漫不經心道:“前幾日皇上將你召了去,你不但讓宰相都討不到什麼好處,更是毫髮無損地出了金殿……”
憐箏略一蹙眉,“並非毫髮無損。”
“哦?”董貴妃頗為意外,側目盯了一眼安祿。
安祿慌張道:“你分明是毫髮無損出了金殿……”
憐箏不急,搖了搖頭,認真道:“罰俸三月了。”
三個月的銀子都沒了呢,她這才剛任職就沒了薪水,連仵作的那幾兩銀子都沒了。
董貴妃和安祿各自一愣,瞧著她一臉認真,倒當真是覺得一件天大的事兒來。
這是戲耍她玩呢?
入鬢長眉微皺,董貴妃冰霜似的美人面上染了幾分不悅,摘了手上的護甲套,淡掃了一眼憐箏。
“不見棺材不掉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