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蕭北顧咳兩聲,終是看不下去了,他招手攔了周仵作,道:“這些個酒話再說下去就丟了自己的臉面了!”
風因沒抬頭去瞧那急頭白臉的仵作,雙眸沉沉凝著那蕭北顧,懶散開口:“古語有言:獄事莫重於大辟,大辟莫重於初情,初情莫重於檢驗。原是如今官府的作風竟是到了這種程度,這知縣大人的烏紗可輕著呢。”
蕭北顧一聽這話,腦門青筋直跳。
方才人多眼雜顧不上,眼下他定了神去瞧那男子,眸孔倏然一震,可風因眯著眼,他卻不敢拆穿了那男子的身份。
蕭北顧眼裡閃著寒光,道:“捂了周仵作的嘴,將他立刻拖走。”
周仵作愣住了,本就喝醉了的腦子更成了漿糊,想說話,連話都說不出,被兩個小捕快架著手腳拽了出去。
蕭北顧連看都懶得看他,屏住呼吸朝風因走了過來。
“憐箏。”風因忽然開了口,眸有明光攝人心魄,“你來驗?”
蕭北顧停了腳步,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朝憐箏頷首:“憐箏,這次怕是還要麻煩你了。”
“客氣了。”
憐箏向來熟識蕭北顧,從未見他這樣客氣招呼過自己。
視線一轉,深看了一眼風因,只覺得他越來越不簡單。
比起驗屍,眼下也沒什麼更重要的事情了。
“蕭捕頭,這女子在大庭廣眾驗屍多有不便,所以我初驗過後,請竭力保證屍體不受損壞,馬上送去義莊待我詳細複驗。”聽得此話,蕭北顧鄭重地點了頭。
憐箏挽了手上的衣袖,將下裙簡單紮了個結,避免在地上拖沓,這才踩著青石一步步踏過去,青石很滑,她每步都走得小心謹慎。
“屍體是怎麼看見的?”憐箏朝周圍那群下了水的人質問:“是誰發現的?”
幾個男人面面相覷,最後一個看起來個子小的男人站了出來,說:“我們跳下去的時候,就看見河底飄了頭髮和手,我以為是那掉下來的姑娘,便伸手去拽,沒想到怎麼都拽不動。”
“他們就來幫我,以為是水草勾住了,足足四五個人才拽上來,沒想到居然是一具屍體……”
說話的人白了一張臉,伸手去撓頭,剛撓完就想起來方才這手拉了那屍體,手指僵了僵,下意識落下去,來回擦了擦褲子放了下來。
憐箏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她看向女屍,女屍蜷縮成一團,從麻袋裡拖出的女屍也沒有改變原本被困在麻袋裡的形狀,單手舉起,纖細且僵硬,但是手指捲曲,看起來死前有過掙扎。
她蹲下身檢驗屍體的下頜關節,下頜還是緊閉著,屍僵怕是還未緩解,只是這樣就不好看屍體的牙齒來具體判斷年齡了。
面容很年輕,看起來年歲約十八上下,瞪著大大的眼睛,面板白皙,五官端正,下巴尖尖,是個美人胚子,身著一件豔麗的紅裙,尤為醒目的是她脖子上的那些掐痕。
四周全是人,岸邊也沒什麼可疑線索,主要證據依舊在屍體。
“蕭捕頭,沿河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被水流沖走,另外案子初步斷為他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