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只剩了陳木枝和王氏,四目相對。
“哎……”王氏發出一聲幽幽的嘆息,“木枝,過來……”
陳木枝本與她已經算是翻臉,可一聽到她這樣虛弱,又想她對自己和陳榆畢竟也有養育之恩,心中倒也軟了。
她走過去,在王氏床頭的凳子上坐下。
“母親,你好好休息,別說話了。”陳木枝知道自己心軟了,也怕自己心一軟,會做出什麼錯誤的決定,於是想阻止王氏說話。
王氏這心裡,當然知道陳木枝並不願與自己多言,前來探望,也不過是避免讓人閒話。
雖說她一直都是不畏人言的模樣,但這種忠孝大義,關乎國公府的根本,陳木枝斷斷不會亂來。
只是對於王氏來說,心裡也是說不出的憋悶。
她這個病,哪裡是因為操勞,當年陳遇安還在,國公府如日中天之時,不知比眼下的光景要繁盛多少,她這個主母,也不知要操勞多少。
如今,是心累。
既有任人拿捏的恐懼、也有前途未卜的迷茫、還有進退兩難的糾結。
“木枝,你跟母親說句實話……你爹,還活著嗎?”
陳木枝沒有立刻回答。
她望著王氏疲憊而混濁的眼睛,搖了搖頭:“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能想得出來,早就跟朝廷說了。”
“你在找你爹,是嗎?”
陳木枝一震,王氏果然聰明,她本就是國公府最能把握全域性的人,她想了解什麼,必定有各種法子。且自己每天易裝出門,躲得過別人的耳目,卻躲不過王氏。她不懷疑才怪。
但,絕不能被她輕易猜透。
陳木枝臉上裝得雲淡風輕:“朝廷都找不著我爹,我還能比朝廷更厲害麼。”
“你有你的法子。”王氏輕輕地道。
“那麼……”陳木枝微微一頓,盯著王氏,“母親希望我找著嗎?”
這話顯然問到了關鍵。
王氏雖然躺在床榻上,病得七犖八素,可她一直掌握著這場談話的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