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柳正誼緩緩地搖頭,“這中間有一味最主要的藥材,叫克魯多,只產於北方荀真國。克魯多在荀真語裡的意思,是強壯的山神。”
“只產於北方荀真國……”陳木枝喃喃地道,“所以,大順朝的尋常藥鋪根本買不到,對嗎?”
“何止尋常藥鋪,便是內廷御藥房,也是去年底荀真國使者進京,方才得了進貢的克魯多。”
柳正誼眼中閃出怒火:“誰人如此歹毒,竟給木兮姑娘服用克魯多。此藥非常猛烈,別說是女子萬萬不能用,便是大順朝男子,不比荀真國男子剽悍,用此藥也得極為謹慎。稍有不慎,便是血衝於腦,嚴重者甚至腦崩而亡!”
陳木枝目瞪口呆,想起出事那幾日,陳木兮的精神果然似是強勁好多,還以為是病情終於痊癒,卻未料是克魯多之神力,催命來了!
“讓我查出此人,必讓他償命。”陳木枝咬牙。
柳正誼亦捏住拳頭,捏到指節發白,雙目卻是赤紅,似是強忍著情緒,半晌,終於道:“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他生不如死。”
靜室裡,無聲的怒火在燃燒。他們都在想著陳木兮,那個才情橫溢、與世無爭的陳木兮。
無爭,是錯了。
一個沒有男主人的國公府,便是一塊沒有人保護的肥肉,餓狼嗷嗷待撲,只一下,便將毫無還手之力的陳木兮吞噬了。
陳木枝默默地將餘下的藥渣包好,包得極慢,是在思索,亦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緒。
“柳大哥,姐姐得過你許多幫助,此事重大,不能再連累你。木枝自己來面對。”
這話看似陳木枝在說,實則,卻是她內心的陳木兮在說。
可她眼前的柳正誼,卻並不知道。他只以為自己面對的是安國公府的二小姐,是他看著長大的“木枝姑娘”,是一個要替自己姐姐復仇的、野蠻生長的武力少女。
他不怕對陳木枝說心裡話。
“不,沒有連累。我的命是國公爺救的,如今國公爺下落不明,我無以為報,報給國公府也是一樣。我柳正誼,便是替木兮姑娘送了性命,也心甘情願。”
“小柳!”陳木枝驚撥出聲。
可柳正誼臉色平靜,竟連先前的憤怒也消失了。
“我絕非衝動。這世上,有兩個人能讓我捨出命去,一個是國公爺,一個是木兮姑娘。無論他們還在不在世,我都一樣可以捨出命去……”
說到這兒,他望著陳木枝吃驚的小臉。
柳正誼微微一笑:“終於說出口,我心坦蕩,此後再無負累。”
剎那間,陳木枝明白了。
柳正誼喜歡陳木兮,他明知陳木兮與怡親王府定了親,依然還是默默地守護著她,甚至依然能為她捨出命去。
越是如此,陳木枝越不能連累他。
如此深情,無以為報,陳木枝再望他,比之前的熟絡又多了幾分敬佩。
“我為姐姐高興。若她在世,必會感念柳大哥的情義。”
柳正誼像望著自家妹妹一樣,望著陳木枝:“我望她如星辰,是不需要感念的。國公爺與木兮姑娘俱已不在,從此我待你如待他們。你那國公府,如今也未必安全,千萬多加小心,若用得著我柳正誼,我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