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
室內很昏暗,瀰漫著煙霧。
他手裡拿著一張老照片,照片裡劉瑩笑的很燦爛,十六年前在西湖邊他們拍下了這一張合影。略顯粗糙的手指輕輕撫摸著照片,這樣的笑容自從結婚後就越來越少見了。他想不明白,是劉瑩變了還是他變了,也許是生活同時改變了他們兩人。
只有一支接著一支點燃的香菸,才能讓他感覺到活著的滋味,用力吸進去...再撥出來...。他喜歡把窗簾拉到一絲縫隙都沒有,享受黑暗帶給他暫時的寧靜。腦海裡走馬燈似的回憶著他和劉瑩的點點滴滴,一切就像這煙霧,模糊卻留下了淡淡的味道。
一滴淚掉落在照片上,讓有些泛黃的照片看上去清晰了起來。他的心歸於寂靜,疼痛到最後便是麻木。他不知道自己死前最後一刻心裡會想著誰,只有香菸不斷燃燒的紅點提醒著他還活著,他還有未完成的任務。
年輕時他曾經拜訪過全國十佳刑警,老嚴抓捕過三百八十七個逃犯。
他向老嚴討教其中的秘訣。老嚴看上去很普通,普通的身材,普通的臉。普通到大家在人群中看了他一眼轉頭就會忘記,但他有一雙特別的眼睛,平時毫無光芒,當說起逃犯的時候,剎那間他能感覺到老嚴目光的能量,被這眼睛盯上的目標,永遠是逃脫不了的。
老嚴菸酒女人都不沾,他說這些東西容易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和老嚴的對話很短暫,他在腦海中努力地回憶老嚴的這一段話。
“一個好的獵手,他本身一無所有,眼中只有獵物。城市就是鋼筋水泥的森林,犯罪者就是狡猾的野豬、狐狸、狼或者更可怕的野獸,野獸是毫無人性的,如果你帶著各種雜念去追捕野獸,最終你會在森林中迷失。你和我很像,不畏懼任何阻礙,野獸最後的困獸掙扎是很可怕的,他們會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來阻止你、打擊你、摧毀你。這也是很多優秀刑警到了最後一步前進不了的原因。我與他們不同之處就是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直到抓住獵物為止。他們都說我瘋狂,咬住獵物是不會鬆口的...。”
老嚴在三年前一場追捕中,和嫌犯一起跳下了懸崖。
“和獵物一樣的生活一樣的思考,你才能抓住他們。”這是老嚴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
杜永寧走到窗邊猛的拉開窗簾,讓陽光照射進來。
幾天前,唐甜甜給他看了一份影片,這個二十八歲的理工科天才女孩,臉上帶著痛苦。
“這本來是抹去的無人機記錄。”唐甜甜說:“我透過底層修復找了回來。”
無人機在五十米的高空拍攝到的冷湖邊的畫面。
達到1080解析度的俯視畫面很清晰,過程也是杜永寧反覆調查熟知的。他透過快進想看到自己昏迷後發生的事情。
一幕幕熟悉的鏡頭在他眼前閃過,雲辰明被白芒籠罩...黑色的觸鬚節節敗退...白芒漸漸變弱...黑色觸鬚捲土重來...球形閃電從天而降...黑色的觸鬚纏繞住它...強烈的光芒閃耀...觸鬚化為虛無...球形閃電劇烈的旋轉震動...一扇扭曲的“門”被開啟,從球形中伸出了白色的觸鬚纏住吞噬者,把它拉進了“門”...。
一切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