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鬱想開了,於是放下戒備,真的沉沉地睡去。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旅程無聲流逝,巴黎的夜也是靜謐的,什麼都沒有將她驚醒。思鬱再醒來時,已經是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是那種幾乎誇張的大床,標配的雪白床單,牆紙是溫馨的米黃色,黃楊木的床椅桌凳,她坐起來,忍不住“咦”了一聲。
“Avenue des Cysées.(香榭麗舍大街)”彭與彬翻了一個身,懶懶地說。
思鬱立刻跳下床去,一下子拉開了卷草紋的窗簾。
初春澄黃的陽光在無數種浪漫的顏色裡漂浮著,那一叢叢綠,是街道兩旁栽成排的法國梧桐,沒有一絲蕭瑟,就像多年前的榕城一般靜好。那灰頂淡藕色的,是街道旁方方塊塊的房屋。無數藍白紅的小旗靠著這一片房屋的老虎窗招展,還有林蔭道到上金髮碧眼的人們,在卷著舌問好。五顏六色的車流,向另一頭陽光裡模糊的街那邊匯去,極目而去,她隱隱可以看見凱旋門的輪廓。
異國他鄉。
思鬱從沒有這樣認真看過法國,她盯著這一片街景,恍然道:“這就到香榭麗舍來了嗎?”
“叫我怎麼忍心叫醒你呢?”彭與彬從身後抱著她,他把頭埋進她的頸窩,輕笑道,“這句話真不假,心中有床,哪裡都是睡。”
“我先去洗個澡。”思鬱說道,她想要掙開彭與彬的胳膊,卻被他摟得更緊了,他乾脆將她打橫抱起,他額前的碎髮倚在眉心,懶懶地說:“正好,你昨天睡得那樣熟,我現在也要洗澡,那今天就一起吧。”
這澡一洗就是一個多小時。
彭與彬放肆,思鬱也懶得擔心什麼託付不效,乾脆也關了手機,默默提著那一口氣,不管國內的驚濤駭浪。
洗完澡以後,彭與彬真的牽著思鬱逛香榭麗舍大道。思鬱看著繁華的都市惴惴不安,彭與彬卻覺得他們好像小情侶一樣,在這浪漫之都,穿過人群與林蔭道。
彭與彬可謂是輕車熟路。他一邊走,一邊給思鬱介紹法國的一些當地的風土人情,思鬱從小被郅志遠帶著學法語,雖然後來也沒丟,但終究只是個紙上談兵的功夫,彭與彬卻是個實在的行家。
彭與彬先帶著她去了和平咖啡館。法國人總是喜歡浪漫的,那裡頭法式的廊柱、彎弧的線條、苗銀的雕花,都細緻地融入到水晶吊燈、插瓶百合的光影裡來。
羊角麵包、法式千層酥、蒙布朗栗子蛋糕……
彭與彬用一口流利到讓法國男侍都自愧不如的法語,隨口就說了幾個招牌甜品。這讓思鬱突然為外交部惋惜,這樣一個人才,就做了無良商家,她忍不住笑道:“老奸巨猾的小饕餮。”
吃完甜品以後,彭與彬繼續帶著思鬱閒逛。
接下來的好幾天,他好像就是想一下子把巴黎全逛完。埃菲爾鐵塔、羅浮宮、巴黎聖母院、巴黎歌劇院,一個接著一個,逛得思鬱累到不想再逛,她就在他提議下一個之前,搶先說:“要不我們還是去塞納爾河畔喝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