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好,搗亂了一通之後,就跟沒事人一樣,拍拍屁股走人,卻獨留他於鄴王制造的煉獄當中,她的真心,可真叫人噁心啊。
覺得話到這,已經徹底將前因後果,也可以替鄭曲尺擇清關係,將殺人的鍋甩到宇文晟身上,公輸即若這才鬆緩下表情。
對於公輸蘭的死,說實話,他沒有一絲傷感與遺憾。
他甚至認為一切皆是她咎由自取,是人是魔,她分不清,非要去沾惹宇文晟這顆毒瘤。
反正他欠她父母的恩情,已經悉數還清了,所以剩下的事情,是公輸家要討回一個公道,不是他公輸即若。
他淡淡道:“此事,公輸家與你自會算清,你此番前來鉅鹿雍春,該不會是真的打算參加霽春匠工會吧?”
“你說呢?”
兩人打著啞謎一樣的對話,別人聽不懂,但他們自己卻心知肚明。
公輸即若沉默片刻,道:“她呢?”
一直神色玩味戲謔的宇文晟,眸瞳一下眯起,但隨即他訝異道:“誰?我宇文晟身邊,還有你公輸即若需要問候的人嗎?”
明知故問。
他一走,福縣便失去了銅牆鐵壁的庇佑,公輸即若不信,他敢將鄭曲尺獨自一人留在那危機四伏的福縣。
但透過這一次試探,他已知道宇文晟的態度。
“明日,我很期待。”
期待,她會出現。
“這麼巧,我也很期待呢。”宇文晟臉上的笑容如同日光被黑影割裂。
期待,你們終將徹底決裂。
公輸即若帶著公輸家的弟子一併離開了,他這一次過來,看似釁事,但他真正的心思,只有他自己懂。
也或許,宇文晟也懂。
等人走後,宇文晟關閉上了窗,另外,金興客棧內全數人都一併熄滅了燈火。
方才公輸即若出現時,便將無關人等全數迷暈了,封鎖了街道,這一片真空地帶,只剩下他與宇文晟的人。
他們談話這麼久,鄭曲尺卻一直沒醒,不是睡得太沉,而是宇文晟提前點了她的睡穴。
替她解了穴,他側躺在她的身邊,眼神似擇人而食的毒蛇一般,吐著信,似考慮要對她咬上一口,還是舔舐一下她睡著後柔軟香甜的面頰。
“怎麼就這麼招人呢,一個陌野不夠,關著一個秋,外面又惹一個送鸞鐲的野男人,現在連公輸即若都特地過來,在公輸家的弟子面前為你撇清殺害公輸蘭的嫌疑……”
也不知道公輸即若私底下做了多少手腳,才能掩蓋下她親自動手殺了公輸蘭的事實,她若知道了公輸即若為了她費盡心思,是不是就會原諒他曾與公輸蘭聯手,陷害了她的事情……
那他呢?
他也錯過一次,她會選擇原諒他嗎?
宇文晟呼吸透著涼意,輕輕吐納道:“你最好要公平一些,待我心狠,便不可對別人如此寬容和善,若不原諒,那便一道不原諒吧,我可以慢慢與你廝磨到老,但凡到死之前,你有哪一刻對我心軟,我便算贏了。”
鄭曲尺好像聽到有人在她耳邊絮絮叨叨,她眯眯糊糊地睜開眼睛,人不清醒,但還勉強認得宇文晟這個身邊人。
“怎麼還沒睡?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