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設若是將這些空隙時間算出來,我們是不是可以嘗試身不沾雨水而透過?”她語氣甚是隨意。
有一人迅速反應過來,當即反駁:“這不可能,哪怕算出來了,人也不可能從那般短暫的空隙當中穿過。”
鄭曲尺聞言,亦是認同頷首:“的確,雨水的密度與速度註定,哪怕算出來了,人也是辦不到的,但是我們若是將三弓床弩的遠端射速與落點計算出來,你們認為躲不躲得開?”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呆傻住了。
計算弓弦的張力、弩杆的直線度、弓臂的傾斜角度等,便可以計算軌道方程,如此一來就可以精準確定弩箭最後落點的位置。
“三百張弩床,一次性發射三百弩箭,離下一撥上弦、絞軸、發射,整體需有擺弄一刻鐘左右,一旦你們偏離了他們的射程,他們則需要更長的時間不斷重複調整,這便是大型器械的最大弊端,上弦長、瞄準弱,只能適應於大規模範圍射殺。”
他們聞言,目瞪口呆的盯著鄭曲尺。
“你能算出鉅鹿國三弓床弩的射速、射程與落點位置,這、這怎麼可能?”他們越聽越覺得她在胡言亂語,異想天開。
鄭曲尺卻道:“這沒什麼不可能的,只要有足夠的資料來奠定基礎,這世上一切萬物皆可計算。”
當然,這吹皮是吹得大了些,理論上能行,實際上她還遠遠達不到這種高度。
她先前派人雨夜偷摸接近鉅鹿國,可真不是單純為了挑釁鉅鹿或者陷害南陳軍與宏勝軍,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過去就近收集三弓床弩資料。
老實說,鄴軍這個鄭副官有時候說話,神神叨叨,言之有物,玄妙奧深……簡而言之一句話,他們乍一聽,好似聽懂了,再深一思,好傢伙,根本都不明白她說了些什麼。
這、這個人當真是來打仗的?
他們怎麼覺得她就像學府中那些拿著筆桿子搞學問的博士?
渾身上下莫名充滿了文儒的學問氣息,還偏偏是那種學渣最為尊重、又最為懼怕想躲的那種教導嚴厲老師型。
“可、可算出來又如何?咱們能朝哪逃啊,一支弩箭尚能逃得掉,那數百隻弩箭齊發,每支猶如長槍直驅,可連連貫穿數人身體……”
“所以透過計算,我會先讓你們進行前期規避,後期藏匿。”
“啥?”
她能不能講點人話啊,淨搞些他們頭大的話語,聽得他們直懷疑自己的腦子是不是太蠢了。
鄭曲尺好像也明白了他們理解的難度,於是透過一句通俗易懂的話告訴他們:“我先前在營地外挖了一條細長的溝壕,長長的一條,敵人瞧不上,以為咱們故弄玄虛,或者是大尾巴狼裝獵狗,實則它可以當庇護所,足夠同時容納兩、三千人跳入。”
“敵人”此時聞言,只覺一口老血險些沒被激噴出來。
她這話究竟是在嘲諷他們,還是在鄙夷他們目光短淺,沒提前偵察出她的“險惡”用心?
鄭曲尺話卻還沒有說完。
她舉起傘在溼軟泥地上,開始講解起來:“到時候,你們幾千人便聽我之令,先是引敵深處,我會提前給你們規劃好撤退的位置,你們只需站在陣前的安全範圍,與鉅鹿軍來回拉扯,最後跑到溝壕前,吸引住鉅鹿國的全部注意力,等他們發射出三弓床弩時,便朝溝壕內及時跳下,便可安全避過。”
晴天霹靂就這樣炸響在南陳軍與宏勝軍的頭頂。
他們在呆傻片刻之後,艱難又憤怒道:“你、你說什麼?讓我們站在鄴營外,給、給你們當箭靶子使?!”
“你們分明就是想讓我們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