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莫不就是葉公非好龍也,好夫似龍而非龍者也?
見元星洲突然陰翳下的蒼白麵龐,她解釋道:“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人死不能復生,殿下不必特意為了安慰我而假設這些了,我並沒有這麼脆弱,對了,三軍金印我已經收到了,我想即刻便啟程前去軍器監,殿下為了六國試兵下了這般大的注,曲尺定亦會全力以赴的。”
她振作得這麼快,快到元星洲都以為她方才為亡夫所表露的那些許的脆弱感傷情緒是假的。
泡沫,全都是泡沫,風一吹便散碎了。
她朝他行禮:“殿下,那曲尺便先行告退了。”
元星洲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冥頑不靈,石頭一樣心狠的女人。
——
在鄭曲尺離開之後,元星洲轉身,一步一步登上大殿的寶座之上,一曳撒開衣袍,轉身悠然自得緩緩坐下,他以手託頜,食指撫過淡白的唇角,慢慢妖異的猩紅染上了唇瓣。
蒼白無血色的臉,紅得驚人的唇色,他闔動雙唇道:“李剛,你還要躲在那裡多久?”
從質地厚重垂順的綻青帷簾後方,一道微胖的身影急忙走了出來。
他面白無毛,但眼尾與嘴角處的溝壑紋路卻彰顯出他的年齡並不小了,他將拂塵搭於臂彎,伏腰跪於地上,姿態是前所未有的恭敬與臣服。
“殿下未召喚,奴婢不敢現身。”
元星洲視線從他身上滑過,落至殿外:“李剛,還記得你的名字從何而來嗎?”
“奴婢記得,是殿下親自取的。”
“這麼多年了,你倒是做到了當初承諾的事情,爬到了如今的地位。”
“多謝殿下的成全,若非鄴王身邊最信任的大太監總管死了,奴婢只怕還得費些時日才能成為鄴王最貼身的人。”
“李剛,別讓鄴王死得太早了,本殿還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問他。”
“殿下,只是王后那邊……”
“不必憂心她那邊,她眼下恐怕也沒有心思放在一個被她下了藥,命不久矣的人身上了,她如今最想除掉的人是本世子。”
“殿下,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
“退下吧。”
“是。”
在李剛步下臺階後,神使鬼差又回頭望了一眼,只見一位身穿軍甲的青年、一位穿著宮衛袍服的男子還有一位府兵制服的男子一起進入了大殿,然後殿門從內關閉了起來。
李剛稍微一回憶,便想起了那三個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