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她又想笑了。
她整肅了一下神情,忽然問道:「甘鑫,你是怎麼找到水牢的?」
長馴坡的水牢地點隱匿,且內設陷阱與佈防,哪怕他知道地點,哪怕他武藝超群,也不可能如此輕易脫困進入,迅速快捷地完成救人……除了有內賊報信。
甘鑫對她倒也沒有隱瞞,或許說,這件事情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是興安按照一開始與我的約定,將線索放置特定的地方,我收取之後,便摸準了情況闖入。」
是興安?
竟是興安!
她現在終於可以肯定了一件事情——當初他將她帶回路匪大本營當中,既不是偶然也不是意外,根本就是一開始就安排好的計劃。
他不知道打哪裡知道了她的身份,他從一開始就是想要利用她,利用她對他們的懷疑之心,一步一步誘進,最終沒被送入縣大牢,而是順利地被帶到營寨……
果然王宮出來的人就是詭計套路深,她這種平民百姓也就事後根據朔源推理才能明白這一切。
不過再聰明的算計,估計他也猜不到,自己會死於自己的算計當中吧。..
她雖然沒有他們詭計多端,滿腹陰謀,但她知道,機關算盡總有時,人太精,便容易迷失自我,很多時候人的下場都是各種算計造成的。
鄭曲尺沉默了一會兒,越過甘鑫寬闊起伏的肩膀,她看到了暈迷的秋,他身上的衣物因為拉扯的關係,露出了殘缺的四肢疤痕。
哪怕是有再高深的醫術,恐怕他也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內不能正常行走了。
她再問:「是你主動找上他的,還是他們這些人與墨家早有私下牽扯?」
「是他當初主動找上我的,他應當與墨家並無瓜葛。」甘鑫如實道。
兩人旁無若人一般,一問一答,一時之間看起來倒是異常和諧,這令王澤邦與蔚垚一等人看了,表情變了又變,心中疑惑萬千,卻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鄭曲尺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事情之後,重新將事情說回到了現下:「甘鑫,你闖入我營寨一番驚動,還想帶走被囚禁的人犯,此事你總得給我個說法才行吧。」
要不然傳出來,他們長馴坡營寨面子往哪擱啊,她夫才剛出事,大本營就被人如無人之境來去自如,這麼大的紕漏,她要是被人找到把柄,說她婦道人家只懂內宅繡花裁布,沒有任何領導能力,藉機趕下臺怎麼辦?
眾人一驚,眼神都不由得溜到將軍夫人身上,心突突直跳。
夫人,雖然很氣,但他們更惜命,輸給狂刀不丟人,真沒必要跟他一般見識。
甘鑫看起來蠻不講理,實際也是一個蠻橫不講的人,但他若服一個人,那便也講理了。
他粗黑的眉毛隆起,想了一下,視線慢慢落在了手中的刀上:「人我便先借走了,留此刀為證,甘鑫不日必會前來還將軍夫人一個說法。」
刀,就這樣被刷地一下拔出,又被拋擲扔到他們當中,過程中掀飛了鐵盾跟佈陣的不少士兵,厲風掀起了鄭曲尺鬢角的髮絲狂飆,最後再緩緩歸落原位。
刀從她餘光之中飛過,最後一半的刀身順滑如豆腐般插入了一塊石頭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