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的是……她當初在福縣河溝村,將他單純只當成「柳風眠」看待時的樣子,那時她既熱情又坦誠,就因他是她的新婚夫婿,是她的家人,她對他關懷備至、甚至期待與他有未來的樣子。
而那個時候的她毫無保留,每一次看他的眼晴都是笑著的,明亮的,而那才是最真
實的她。
可他究竟要怎麼做,才能夠將一切重新變回來呢?
宇文晟喉結滾動,他撐著一副虛弱蒼白的模樣,露出一抹不容拒絕的微笑:「夫人,我有些事要交待,你能幫我喚潤土進來一下嗎?」
鄭曲尺這頭還打算好好跟他辯論一下,f卻突然被他如此溫柔禮貌的請求給打斷了:「……」
他是變色龍嗎?怎麼這麼會變臉,一會兒一個樣啊?
她一時卡殼,聽見是正事,也只好應下:「哦,好,我馬上去。」
她下車前,總覺得話到一半不吐不快,她突然回頭道:「雖然你沒有問,但我還是想將我那一句話說完整,該是你的,不該是你的,其實都不是絕對的,但有一樣東西卻是絕對的,那就是每一個人都是自己的,若自己都不愛惜自己,不珍重自己,那最後什麼都是空的。」
她剛才看著他的眼睛,裡面全是灰黯與陰鬱的情緒,哪怕在想一些事情,那裡面都全然沒有一絲快樂與溫暖,就像是黑色窒息的潮水將他包圍著,他除了自毀與毀滅,無法自救與逃脫。
她覺得他的過去,肯定與正常人不一樣,想起蔚垚說他與宇文晟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她想,或許不僅是不一樣,還特別崎嶇與殘忍吧。
世界以疼吻我,我仍願報之以歌,這是偉人才有的心態,而宇文晟的心說不定早就被曾經的生長環境給扭曲變態了。
唉,也不知道她輕飄飄的幾句勸解與開導,能不能讓他從偏道上往正軌處挪一挪,然後放她一條生路。
希望渺茫,同志仍需努力啊。
潤土鑽進車廂之後,便見將軍靠坐在車廂壁窗旁,他眼睛上蒙著一塊紅紗巾,雖然此時臉色仍舊有些蒼白,但卻沒有了之前慘淡的虛弱氣息,依舊是那樣望而生畏。
潤土想起上車前,將軍夫人一臉緊張地告訴他,將軍吐血了,要讓他再給將軍好好看看,是不是傷到了內腑……如今看來,將軍只怕是在故意逗將軍夫人吧。
「將軍您找我?」
宇文晟幽幽看向自己的那一條斷臂,唇角含笑道:「即刻馭車去渡口。」
潤土不解,遲疑地問道:「將軍,那邊擺渡的船肯定被南陳國的人毀了,咱們還要過去嗎?」
「不必多問,聽令行事。」
「是。」
等在外面的鄭曲尺見潤土沒一會兒就下車了,便上前問道:「怎麼樣?此地不宜久留,你與他商議好了返回還是繼續前進?」
潤土向她拱了拱手,然後才回道:「回夫人,將軍的意思是,繼續前往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