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曲尺倔強不退地與公輸即若對視。
即使宇文晟是鄴國大將軍,可公輸即若是北淵人,沒必要在鉅鹿國境與他為難開戰,再則這是他舉辦的“霽春匠工會”,他應該只想一切順利地進行,不想節外生枝……
可現在聽他這話,他是對宇文晟他們做了什麼嗎?
還是,他已經知道宇文晟去千樹殿盜取了那個什麼布略圖?
她迅速瞥開了眼,盯注著一處空氣沉吟片刻,道:“我沒有在等誰。”
公輸即若的視線放遠,那熠熠生輝的明燈在黛色天空,比群星耀眼,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後,便以一種隱忍又剋制的語氣說道。
“阿青,宇文晟已將你遺棄了,無論你是不是在等他,你都只剩一個人了。”
鄭曲尺聽他這麼說,先是反應了一會兒他這話的意思,雖然他用了“遺棄”兩字十分難聽,但她好像明白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慢吞吞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要做什麼,也知道自己回家的路該怎麼走,無論是不是有同伴,會不會有同行者,都不影響我要走的路,公輸即若,我不是那種乖乖留在原地,只會等待別人伸手的人,你太小看我了。”
來參加“霽春匠工會”是她個人意願,選擇幫助宇文晟亦是她個人意願,她並不是任何人的責任跟義務,她的人生她自己會負責。
公輸即若沒想到她會是這種反應。
一般人聽到自己的同伴扔下自己離開,即使不是黯然傷神,也絕對會憤怒慌張,可她卻始終相信一件事情。
她信她自己。
她從來不將自己的根藤攀附在別人的身上,它將它深深地扎進大地之中汲取養份壯大自身,任再大的風雨,任山崩地裂,峰嶽傾塌,也都撼動不了她自身的牢固穩紮。
“阿青,我終於明悟了一件事情。”
為什麼非她不可?
她除了救了他之外,究竟身上是哪一點叫他寤寐思之費思量後來,一寸相思,化作十萬秋水長?
他從來欣賞的不是公輸蘭那種為情愛而奮不顧身,泯滅自身性情與光亮,只會陷入苦情沼澤之中不可自拔之人。
但他卻不知道,他未來會痴迷於哪一種型別女子,或許他一生也遇不到那種心靈契合之人。
可他之幸運在於,他沒有刻意尋覓,一次災難意外,一次命劫,卻讓他遇到了她。
他在說啥?
“宇文晟他們已經丟下你,率部離開了雍豐山,他還盜走了一份對於鉅鹿國而言特別重要的信函,他為了讓這一份情報成為重要的絕地翻盤關鍵,我相信他將不惜一切代價儘快突破重圍返國,為此……”
他看向鄭曲尺,幽幽道:“他不惜以你為餌,迷惑所有人的視線,他將你個人擺在明處,轉移視線,在我們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情況下,他卻毫不猶豫地帶著所有人遁走。”
鄭曲尺的腦回路有時候會迥異常人,在感性上來之前,先是用理性角度看待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