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崮,你怕是活糊塗了吧?你鉅鹿國的人潛入我等鄴國邊境,幾番肆意破壞、殺戮,甚至還擄走我們鎮國大將軍夫人,其罪惡大極,令人髮指,此番踏雪飛越兩界前來要人,我們只問你一句,我等將軍夫人,你還是不還?”
啥?
將軍夫人?!
楊崮傻眼了。
他一臉的茫然跟震驚:“你在說什麼?什麼夫人?宇文晟何時娶了一門夫人?!”
王澤邦冷聲道:“這事,就得問一問你們的司馬陌野了!”
楊崮自然不信這一番說辭,只覺得他們鄴軍想打仗、想入侵他們鉅鹿國想瘋了,連這種荒謬無理的出師理由都編得出來。
他怒氣衝衝道:“別編這些假話騙人了,宇文晟你可是堂堂鄴國的鎮國大將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若真要娶夫人,這天下誰人能不知?可如今我們是半分訊息都沒聽說過,你就愣不丁地成婚了?”
宇文晟戴著天蠶絲的手套,左手輕扭右手手腕,一下、一下,身形幾乎形定不動,唯袖擺緩慢而流暢。
他在平復內心的焦躁與迫不及待的殺心,表面上,他沉著穩著,笑眸如刀,緩緩出聲道:“天下人不知嗎?無妨,經此一役,吾將以慘痛、流血與哀嚎,叫世人皆知吾宇文晟娶妻一事,且清楚、仔細、深刻地明白,吾妻乃吾之逆鱗,觸之……必亡。”
說至最後一字時,他的語調仍舊輕然、溫和,如同與人閒談話聊一般,但在這種環境之下,他們的交流對峙之中,他心底無限擴大的殺意,讓一切都沾染上一抹深沉恐怖的翳霾。
楊崮聽得一陣頭皮發麻,心臟突突直跳,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眼下心境。
既是憤怒地漲紅了臉皮,亦是驚恐到足底發涼。
但是經由宇文晟這番說道,楊崮哪怕再難以置信,都沒再認為對方說是“因妻被擄”殺到敵國來,是一樁徹頭徹尾的謊言了。
但即便這是真的,楊崮也不願意相信這個理由會是宇文晟攻城的初衷。
他這副妖魔心狠的模樣,哪似情長之人,他只怕連正常人的感情都沒有吧!
但既然有這麼件事情,那他也只能順著這件事情問下去,搞清楚情況。
“你口口聲聲說你的妻子被人擄走,那請問宇文將軍,你的妻子究竟是誰?”
上頭,楊崮為拖延時間,延遲鄴國下達攻城的時間,等來支援,就故意一副假意不信,執意追問下去的隔空喊話。
宇文晟何嘗不知道楊崮的心思,但他的目的只為奪回他的妻子,是以,他可以給予他們一次僥倖的機會,只要他們將人原模原樣地送還於他手上。
“鄭、曲、尺。”
這三個字,如同在他唇齒之間輾轉纏綿了無數個來回,吐露之間,眼前如同霓彩明燈,一盞盞逐漸被點亮,將他拉回過往與她同在一起的時間裡。
但是忽地,明亮的色澤變得斑駁枯萎,唯餘那一雙明璨如星的淺褐色眼瞳,漠然、厭惡注視著他,如同一柄刀狠狠地劃破了豔麗鮮織的油墨畫卷,叫他呼吸一度不暢窒悶。
又來了。
近日,他每每想起鄭曲尺一次,都會禁不住想,倘若她再次見到他,會是怎麼樣一副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