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們有工藝跟能力,但僅針對於小型或輔助性工事,對於在施工技術、施工材料、預製構件、勞動力組織、施工現場和施工的場外準備等方面卻是一竅不通。
而這些對於時間緊俏,要求儘快完工的宇文晟而言,只怕他們很難在規定時間內交出滿意“答卷”。
其實她之前也看出來了。
這兩個稷下學府來的石匠大師,根本就是半吊子。
石匠們負責採石鑿型,勞役們跟部分有經驗的石匠進行修建,看似有序進行,但其效率極慢。
因為失敗率其高,尤其是對工事難點還沒有攻克,就選擇了盲目開工。
之前城牆的坍塌事故,就是因為他們沒有事先評估好損壞的城牆承受力,強行在原基礎上築高牆身,造成的禍事。
另外還有山路難行,建材的運輸該如何解決?
城牆倘若繼續用石塊壘砌,如果沒有進行相應加固,二次倒塌或鬆動該如何解決?
等等問題,迫在眉睫,他們卻都能視而不見,依舊只採取最簡便的傳統方式,在舊工事上進行簡單粗糙的貼上複製,只求完成表面任務。
不過這些估計現在都不能實現了,哪怕他們加工趕點,現在都難了。
因為她去檢視過,依照幾十年前的修建方式,那種泥漿式的粘合劑需要足夠時間去凝固,但如今各方面的情況逼到眼前,他們必須採用更加結實牢固、又迅捷乾涸的材料。
就在她想東想西之際,宇文晟的視線卻穿過重重人影,落駐在了她的頭頂,他對隨原跟銀梟下達了最後通牒。
宇文晟輕笑著,如同鬼魅的低喃之聲落入他們耳中。
“那就以半月為期吧,以鬼羧嶺雉山一帶為起點,本將軍希望下次再與你們相見,可見初始成果。”
風聲如割,凜冽的空氣不期而至,讓人不寒而慄。
原隨跟銀梟手腳發麻,止不住地點頭應是。
宇文晟來去如風,匆忙倏忽,眾目睽睽下,鄭曲尺直到他領兵離開,這期間都一直沒找到機會跟他說上話。
但她聽人說,鬼羧嶺內的府兵與駐軍全部撤離了,取而代之的是鐵血七宿軍,包括清理被蠻子殺害的屍體,清點剩餘工匠人數、還有掃蕩餘孽、佈防駐派等。
這訊息對其它人而言既是安心,但同時也避免不了會感到拘束跟謹慎擔憂。
只因府兵對待工事是鞭策催促,但換了七宿軍就不一樣了,只怕得是嚴苛,就他們這長年砍敵訓練出來的手勁,這隨便來一鞭策,豈不就要了他們的命?
害怕、弱小、可憐。
但鄭曲尺卻沒想這麼多,她到了晚上,就打算悄摸摸想先去找蔚垚。
卻不經意撞見了原隨跟銀梟兩人,他們兩人穿著十分打眼,周圍人見了他們都得尊敬的喚一聲“原師”“銀師”。
他們倨傲頷首,但等走到周遭無人之時,才垮下臉:“怎麼辦啊,早知道就不來這破地方了。”
“就是啊,跑來修這麼個爛城牆,粗糙低劣的玩意兒,本以為隨便砌成形不就行了,卻不想這事竟讓宇文晟來橫摻一腳,他宇文晟倒是了不起,有本事他來啊。”
“好了,快別說了,小心被人聽見了,那可是活閻羅啊,你不怕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