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心靜氣地等待著最佳時機,當刺客的人,就不能急切。
就在對方在緊張四處搜尋時,在馬匹不受控踏蹄搖擺時,破綻終於出現。
就是現在。
咻——她扣動扳機,一支破空箭穿過重重人影交錯的縫隙,叮一聲,直接射偏了宇文晟臉上的面具。
接下來一切,皆如她所料。
宇文晟根據箭矢射來的軌距,推測出敵人埋伏的方向,第一時間就掉轉過頭來。
這時恰好,被射偏的面具禁不住那股衝擊破滅的力道,從耳邊位置逐漸粉碎,他臉上的面具就這樣猝不及防掉落。
一箭之後,鄭曲尺動作沒有片刻停息,如同千捶百鍊一般,手上殘影掠過,便將箭矢放在矢道上,弓弦向後拉,掛在鉤上,瞄準目標後,一扣扳機——
就在她沒有遲疑打算扣下板機時,偏偏就看見對方臉上的面具粉碎掉落的一幕。
當面具後的那一張臉映入鄭曲尺的瞳孔時,她狙殺的動作就這樣生生停滯住了。
風沙吹拂過他矇眼的紗巾搖曳而起,獵獵衣袍如繁複層疊盪開的輕煙,他在綠慘的暈光之下,面板白得幾近透明,更襯唇色豔蘼。
瞳孔地震。
艹!
說好的宇文晟呢,怎麼主將一下變成她那個眼疾發作、正慘兮兮等著她抓藥回去止疼的瞎眼夫婿?!
殺利凜冽的箭矢,正對準宇文晟的要害,從坡上灌木叢中射出的第一支死亡之箭的軌道,也讓宇文晟清楚地知道那裡正藏著一個人。
一個箭術超群,可眾軍從中取人命如探囊取物般輕易的刺客。
秋見鄭曲尺殺意昂然,且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篤定宇文晟此次必死,卻萬萬沒想到,她會在最關鍵的時刻停了下來。
“射啊——”
他神情俱厲,急聲催促她。
“這種時刻,你發什麼呆!”
但鄭曲尺此時卻是心亂如麻,僵在扳機上的手指根本扣不下去。
“我一會兒再跟你解釋,時機錯失,位置已經暴露,我們走!”
她明白因為她遲疑的一瞬,狙殺任務已經宣告失敗,但秋不甘心,他臉色陰沉,伸手要奪走她手上的弩,打算親自來射殺“柳風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