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木匠,都通通給老子到長馴坡服差役!他孃的,等工程順利完成驗收,你們就可以歸家,還能得到縣老爺補貼的一筆不菲工錢,但誰敢給老子逃役,老子就讓他全家牢底坐穿!”
噯?他說什麼,還有工錢給?
鄭曲尺精神一抖擻,瞬間眼眸就亮了。
是她膚淺了,以為匠人服役就是給縣裡白打工。
對於窮得上頓沒下頓的人來說,錢絕對是凌駕於未知的冒險之上。
她一掃之前忸怩的姿態,真心實意地表示:“官爺,我剛才是謙虛了,國憂在我心中,創優在我手中,我十分樂意服役,聽從縣裡的安排。”
本還想發一陣官怒的甲長被她突然積極的態度整懵了:“……”
這覺悟多少來得有點快,令人猝不及防。
她小跑到桑大哥跟前,見他眼中充滿了各種擔憂與急切,她趕忙截住:“哥,等我回來給你蓋大房子。”
被強徵修營寨對於青哥兒來說,或許狼巢虎穴,但她一個土木工程專家,組建過多少重大工程專案,這完全就是一葉扁舟重遊赤壁一一駕輕就熟。
她眼中充滿信心,可桑大哥卻只從她眼神中看到清澈的愚蠢。
這個瓜娃子,她還真拿自個當男人了?再說就她那蹩腳的手藝一展示,絕對就是一個“怠工”的罪名,她不想活了?
奈何桑大哥有心想阻止,卻沒那個實力。
對方這抓壯丁的一系列過程行雲流水,甚至擔心他們提前收到風聲逃匿,都陰險到深更半夜才出來逮人。
最終,背上箱篋的鄭曲尺被送到了寮蓬,與幾十個臭氣熏天的漢子聚集到一塊兒,坐上去長馴坡的板車。
第一次坐馬拉車的鄭曲尺,出於對古代工匠造車水平的好奇,一番觀察審視,發現這無篷板車軸距過長,光考慮載人的承重性,忽略穩定跟速度……
這連後漢時期的輜車都趕不上吧。
她有些驚訝鄴國交通工具的簡陋粗劣。
這時,一道惡聲惡氣的聲音湊近:“瓜皮,想不到你也來修營寨啊,這可是朝廷工事,聽說先前有一批木匠驗收不合格,全被當耽誤工程處死了……你那木活如果拖了後腿,估計下場……”
這一嘴滂臭的人,誰啊?
她皺眉看過去,是一個面**滑的癩痢頭……對方如此顯著的特徵,一下就讓她知曉對方是誰了。
垂下眸,她丈量出板車最脆弱處,手指一按,看似結實的車板當即劇烈抖動,跟快要散架了一樣。
顛得癩痢頭一個哎呦地翻倒跌地。
只見鄭曲尺氣定神閒俯視他,一張黑黢黢的小臉不笑時,跟個索命鬼似的:“再囉嗦,摔死你狗日的。”
癩痢頭從未見過她這種眼神,一時之間竟被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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