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穩輕柔的呼吸聲,和熟悉的清香,葉絕律悄悄的往她那挪近了一點,安心的沉睡過去。
他從前很少睡得這麼踏實,真正的她到來前的每一天,對他來說都是晝警夕惕的日子,後來她變了,艱苦荒涼的邊塞也變得充滿驚喜和熱鬧,生活有了更多的期待,這是他這輩子都沒想過的。
他甚至想放棄皇帝給的任務,跟皇帝說他要告老還鄉,想跟皇帝說他找到最後的家了,他想媳婦兒孩子熱炕頭。但也只能想想,他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之一,是最鋒利的刀,他們這些人陪著皇帝一路從太子走到現在,重責在身,難以卸任。
他本不該糾纏著明嵐鶯,但是他現在捨不得放開她,他想一輩子佔有她,想陪著她一輩子,想看著她一輩子的笑語晏晏的跟他分享每一天的驚喜,想生同衾死同穴……
葉絕律壓下心底瘋狂生長的想法,緩緩睡去。隔壁屋子裡的鶴白和寧兒側耳貼在牆上半天,許久沒聽見動靜,才爬回被子裡。
寧兒眨了眨眼,“鶴白姑姑,我們要聽什麼呀?”
鶴白捂著他的大眼睛,“沒什麼,怕你爹孃吵架罷了,睡覺睡覺,明天還要起來練武呢!”
“哦,鶴白姑姑晚安。”
“晚安晚安。”
寧兒也困到不行,打了個哈欠不過片刻就沉睡過去,鶴白懷著恨鐵不成鋼的心情也睡過去,臨睡前還罵了一句,“枉我特地給他們騰出位子,一個兩個都這麼不爭氣,下次跟冬夏討點藥……”
明嵐鶯後半夜忽然做了個奇怪的夢,好像是個熱鬧的夜市上,燈火闌珊繁華熱鬧,葉絕律突然出現在城牆上看著夜市,然後他就死了,就很突然的渾身是血的倒了下去,周圍的環境開始變得斑斕扭曲,光怪陸離。寧兒哭著喊著要爹爹,鶴白突然出現雙手拿劍的跪倒在她面前,渾身是血和傷口,血紅的雙眼不甘和憤怒……
明嵐鶯猛然睜開眼,耳邊有一陣輕微的耳鳴,清澈的雙眼有一瞬間的無神,心臟在瘋狂跳動,喘著粗氣還沒回過神來,渾身有些輕顫,五感意識緩緩迴歸,感受到屋子裡的溫暖,屋外的天光大亮,明嵐鶯努力平復心跳。
葉絕律從她驚醒的那一刻也醒了,喚了半天都沒見她反應,卻見她害怕到輕顫的身子,擔憂的伸出手貼在她額頭上,“做噩夢了?”
明嵐鶯感受著額頭上的熱度,懶得拍來他,混亂的意識反而漸漸沉澱下來,好像一瞬間從黑暗的雲層跌落回人間,踏實感讓她眯了眯眼,“夢到你回京,然後死不瞑目。”
葉絕律默默收回手,剛想起身就突然被明嵐鶯抓住手腕,“別死的不明不白的,我不好跟寧兒交代。”
葉絕律垂眸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瞳清透坦然,笑了下,冷峻沉穩的性子,笑起來“我知道。”
寒風呼嘯,邊塞的三月還吹著能凍死人的大雪,明嵐鶯問過冬夏,離春天還有兩個月左右。
召回令比預想的早一天到,明嵐鶯和寧兒稀罕的看著金光閃閃的令牌,正面刻著“召”字,背面雕著龍騰祥雲紋樣。
明嵐鶯掂了掂金牌,嘖了兩聲,“這分量,起碼有十兩,把這當了不得發大財!”
鶴白數著手指,嘀嘀咕咕道:“十兩黃金那就是……一千兩白銀!哥,能當嗎?”
“不能!”葉絕律一巴掌呼在她背後,“這是御賜,當了就是殺頭重罪。”
“切。”
明嵐鶯也切了一聲,“什麼時候出發?”
“皇上的口諭是明日。”
鶴白頹廢的趴在桌子上,“這麼快啊……”
“行,那今天就吃點好的,明天你哥一早出發,還沒時間做飯。”明嵐鶯把令牌扔給葉絕律,拍了拍手去廚房。
鶴白看了眼院子外,指了指那兩個衙役,“哥,他們呢?”
“不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