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千尋接過來,還未等再問,老者卻轉身往崖縫內側身而入。
抱著未央一路疾行,到得河畔時天色已晚。她也顧不得亂石擋道,只奮力往城中去。
尋了客棧安頓好未央,羽千尋診過她的脈,不由得心緒煩亂,心中暗暗思量該當如何。觀她面色,蒼灰中如死人一般泛著微微的鐵青,脈不強勁,連呼吸也時有時無。
到得天快亮時,忽然又鬧騰起來,不停的嘔血。
“煙兒?煙兒你醒醒……”羽千尋小心扶著未央的身子,有心以內力助她,卻又顧慮到她腹中之子不敢用強。
好在逍遙谷奇花異草從來豐沛,羽千尋自幼愛練個丹藥;將一些珍藏了半生極貴重的藥丸都餵給了未央,才將將讓她睡得安穩了些,只是仍舊昏昏,不見半點意識。
第二天頭上,勉強餵了些米湯喝了,口中不止的囈語。起初並不成字,也聽不真切。隔了半日漸漸能聽得懂了,卻如被夢魘了,只顧喊著:“沈洛辰我要死了。”
羽千尋聽明白後恍然大悟,她既已身中蠱蟲卻無事撐至今日今時,想來那老怪的傳人功不可沒。猛然起身,將一身早就皺得沒法看的蛋青色長袍抖了抖,又餵了兩粒藥丸便從內閉了門,自視窗躍出,往武陵城疾馳而去。
夜半時分,羽千尋進了清觴酒莊。
沈洛辰如丟了魂一般只管呆怔怔的在椅子上坐著,幾日間人又清減了許多,眼框突出。
窗外進來個人,他如未曾瞧見,也不抬頭。
羽千尋瞧他樣子,心中猜測大概是為未央。
“沈公子且跟我走,她有些不大好。”羽千尋一改半生恬淡,有些些急切。
沈洛辰如老僧入定,半點反應亦無。
羽千尋耐著性子又說了兩回,正要強擄他走時,他忽然抬頭不確定的看過來。聲音破碎,斷斷續續的問道,“大師、大師她還活、活著?”
羽千尋點了點頭。
沈洛辰忽然跳起來,急吼吼的道,“快走快走,她身上有蠱一刻也不能離了我。”
羽千尋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痴玉,無聲的詢問。
“大師,帶上她,她受傷不輕。”沈洛辰心軟的求道,立刻過去將痴玉托起來,凌空往窗外翻去。
他前腳剛落地,一道殷紅的影子疾奔而至。
“她如何?”左擎聲音嘶啞,伸手就要去接沈洛辰懷中的痴玉,眼睛通紅。
羽千尋落在二人身邊,不動聲色。
“左公子你來得正好,未央有難還需你的援手。”沈洛辰將痴玉過到左擎懷中,殷殷期盼的望著他,那生怕被拒絕的心思全部寫在臉上。
左擎一驚,大聲問道,“她還活著?”
沈洛辰回頭看了一眼羽千尋,隨後紅著眼框點了點頭。
左擎順著他的視線也看向羽千尋,那一身衣袍雖然皺了,可那仙風道骨的姿容卻又怎容忽略,遂恭敬的彎身施禮,十二分的客氣,“有勞尊上帶路。”
三人雖帶著痴玉,卻都是上乘的輕功,如風一般刮出了武陵城,天未亮便進了江陵城,回到客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