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話間,天已黑。
王衙內驚呼了一聲:“不好了,怎地這麼晚了?”
他急急起身,叫道“快,快”,走出幾步後,他停下,一拱手,對小道士說道:“某前日跟仙子說起,家中藏有顧愷之的一副真跡,仙子極感興趣。某今日便從家裡要了過來,以借仙子一觀。”
他一指那幾個官差:“這真跡極是貴重,我爹爹放心不下,便派了他們幾個護送。某答應過,此畫最多帶出兩個時辰,便得由他們帶回去。現在時候已不早了,某得去了。仙長,你我後會有期。”
小道士點頭:“後會有期!”
看著王衙內幾人匆匆離去,小道士嘆了一口氣,也翻身上馬。
他自然知道柳清妍現在身在何處,七女巖!
自回青城後,柳清妍見不得小道士,整日裡要麼是跟許若雪恩愛,要麼是跟柔兒纏綿,於是整夜裡外出。她是鬼身,不過十幾晚,便將成都左近轉了個遍,終於發現了崇慶府七女巖這麼個好地方。
此地陰氣甚濃,雖跟極陰之地無法相比,但也是個少有的修煉鬼術的好去處。於是柳清妍便在此潛心修煉,也省得老有人在眼前秀恩愛,讓自己倍覺孤獨、倍感寂寞。
只是清妍啊,你修煉便好好地修煉,沒來由地,招惹那些情愛之事做什麼,這樣豈不是害人又害己?小道士心中憤憤,隱隱地,又有幾分委屈。
小道士清楚柳清妍和二老爺之間的往事,那段情事,豈止是將柳清妍傷得遍體鱗傷,簡直是傷得肝腸寸斷。小道士本以為,萬念俱灰的柳清妍不會對天下哪個男子,再動一絲春心,可沒想到,柳清妍竟又春心萌動。
於是,小道士多少有些不甘。
自下山後,他豔福真真不淺。柳若雪和柔兒自不用說,那叫一個絕色。朱小娘子雖稍遜一籌,可*,誘惑力也是無窮。所以不知覺中,小道士對自己的魅力,那是極為的自信。
可沒想到,柳清妍這個絕色,動心了便動心了,可看中的,偏偏不是就在身邊,大半年來形影不離的他。
這就讓人傷心了!
小道士心中憤憤:清妍啊清妍,那些文質彬彬,滿腹詩書的文士,有什麼好的?值得你心死一次後,還要再心死一次?
估摸了下時辰,差不多了,小道士便往七女巖走去。
今晚月光大好,連火把都不用打,正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的好時候。只是如此良辰,如此美景,自己卻要去做那“棒打鴛鴦”的惡人,實在是,煮鶴焚琴!
未近七女巖,那塊大石上便忽地現出一人,正是柳清妍。這白衣飄飄的絕色佳人似凌空而立,真個如九天來的仙子,便欲乘風歸去。
巨石上,柳清妍俯視著小道士。巨石下,小道士仰望著柳清妍。兩人相視不語,個個神色複雜。
柳清妍身後,王衙內叫道:“仙子,顧愷之的畫,以濃色微加點綴,不求暈飾;筆跡周密,緊勁連綿,如春蠶吐絲,春雲浮空,果真是,絕妙啊!”
“只是顧虎頭雖擅畫人,可他縱是筆下妙處萬千,也畫不出,仙子的絕世姿容於萬一。”
“仙子,你說對嗎?仙子!”
王衙內終發現了不對,趨向前來,看到大石下站有一人,立時嚇了一大跳,待看清了,驚道:“仙長!”
小道士嘆了口氣:“清妍,拉我上去吧!”
王衙內叫道:“仙長,你怎地來了?”
然後他醒悟過來:“仙長,你怎地認識仙子?你,你還叫她,清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