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子發出好似風箱鼓動般的聲音,“就算你掌握著足以鎮壓天下的武力,可畢竟也是人。天下何其大?只算大月之疆土,便有數千萬生民百姓,一人之力又能夠照顧得了幾處?照樣還是要沿著前人的路去走。”
“你想說什麼?不必拐彎抹角,直言就好。”
顧擔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現在並不想聽到什麼長篇大論。
“不是拐彎抹角,我在說很現實的問題。我相信你有足以鎮壓四國宗師的實力,這不假。但天下的事情並非那麼簡單.”
清平子斟酌著言辭,“我曾在宗明帝身旁待了二十餘年,看明白了這天下運轉的道理。都說宗明帝二十餘年不上朝,可那錦衣衛、東廠,又是作何用處?一人放在天下,無論是皇帝還是宗師,都太過渺小。
便能趁著威風鎮壓一時,也絕不可能鎮壓一世。
別的不談,四國聯軍便是四個國度,你縱使有鎮壓他們的武力,一個個趕過去,路上就要多久的時間?一去一回之間,哪怕持續不斷的趕路,又能節省下多少的時間?
看似迫不及待,時不待我,實則於事無補,反倒徒增損耗,不夠理智。
這還不算四國盡數反抗,被你幹掉皇室之後,如大月一般群雄並起之局面.而他們若是要魚死網破,面對你的威脅也絕不肯撤軍,到最後都是輸家。如此一來,對整個大月的天下都不算是什麼好事。”
“你有何建議?”
顧擔明白了,清平子是真的有話想說。
“如果你單純的只是想給墨丘報仇,那痛痛快快的殺了四國的宗師,若是可以再滅掉四國皇室,再喊幾聲罪魁禍首侵國之犯皆已伏誅,大仇得報,快意恩仇,自然足夠爽利。”
清平子時刻注意著顧擔臉上的表情,發現顧擔並未動怒後,方才繼續說道:“可你讓公尚過以墨丘的名義來收天下之民,所想的絕不只是報仇那麼簡單吧?”
顧擔自是點頭。
要為墨丘報仇,這一點絕不會改變,但墨丘的理想,他也從未忽視過。
墨兄為扶危正道而奔波,此乃他畢生的心血之所在,甚至如今沉眠也由此而來。
若再因墨丘之故導致世道更亂,那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顧擔不能讓墨丘的努力一切成空。
“那便不能單純當做報仇而去做事,更要考慮一國之利。為了一國之利,很多東西都可以放下.我可沒說饒了那些動手的宗師啊!”
察覺到顧擔的眼神變得有些不善,清平子急忙說道:“我的意思是,可以適當的展現出自己的殘忍,再顯露出些許的仁慈,一邊殺雞儆猴,一邊夾槍帶棒,如此方可懾服人心。
但必須要先展現出足夠的力量來!所以四國宗師要殺,必須殺,還要殺的足夠快,足夠狠,才能讓四國的皇帝明白,他們將要面對什麼。
殺完這一波之後,再從四國中挑個最弱的,比如大越,直接宰了他們的皇室,如此即可彰顯出足夠的實力和霸道,訊息傳出去後,必會讓其餘三國心驚不已,兩股顫顫。
這個時候再去大青,大青與大月有世仇在身,新國將脫胎大月而起,但偏偏要赦免大青昔日的罪責,也不必再那般狠辣.要來足夠的補償便可,如此一緊一鬆,酷烈仁慈俱有,張弛之下,四國自亂陣腳,必會離心離德,一盤散沙,各自為戰,可隨意拿捏!”
清平子話語不停,極有章法和條理,顯然並非是張口就來,而是心中已有所盤算,甚至連具體如何施行都已經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