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雖受不得墨者的清苦與森嚴制度,卻也很尊敬墨家,更是將墨丘尊稱為墨子。
這份有些超然於物外的聲名不同於廟堂,是真正用墨者的血和汗水打拼而來,用生命所維護的道義之所在。
攜萬民之心,行堂堂正正之事,挽生靈於苦海之中,這世間再沒有一群人比他們更為坦蕩和驕傲。
可宗明帝的傳喚,顯然並非是看重了墨家的道義,而是想要藉助墨家的力量,去征伐那些叛亂者。
墨家創立至今已有十年,直到遍地狼煙之時,宗明帝才總算想起來還有個墨家可堪一用。
你他媽早幹嘛去了?
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狼心狗行之輩洶洶當朝,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如墨家之流棄之如敝履,到了國將不國之際,就想到了他們,哪裡有這樣的好事!
墨者的血可以流,卻不能這麼白流。
“宗明帝不過是想將我們當做一柄刀來用,您一旦過去,定會被大肆宣揚,到了那時,便是想要抽身都難!墨師縱使無意逐鹿,也不應踏入此等旋渦才是!”
貢急切的說著,得到訊息後冒著大雨趕來,生怕遲了一步。
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大月已走到了盡頭。
墨家何必在這種時候再去沾染汙穢?
不能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那倒不如等待破磚碎瓦爛個乾淨,再從頭收拾那破碎山河,也好過待在皇都不得重用不說,還處處皆是掣肘!
那黃朝、白蓮教主還能比墨師更強不成?
論仁心愛民者,千百年來誰能與墨師比肩!
看著焦躁不安的貢,墨丘說道:“太多了啊。”
“什麼?”貢一愣,沒有聽明白。
墨丘指著面前那一封又一封自各地傳來的書信,重複道:“想成就一番事業的人,太多了。”
他的目光投向門外,彷彿看到了大月境內群雄並起,兵荒馬亂的光景。
“有能力的人啊,就總想要做一番事業來。一個個爭先恐後,生怕比別人慢了幾等。可那番事業,最終都不免落入到名利之中去。”
墨丘訴說著,黝黑的臉上格外平靜。
早在十幾年前他的武藝便已至當世頂尖,若真圖名利,又何必吃力不討好的建立墨家?更不要說之後拿到仙緣,寧願送給宗明帝以平息豫州之禍了。
“當今之世,強劫弱、眾暴寡、詐欺愚、貴傲賤。再美好的初衷,一旦摻雜了利,便全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