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都文京區音羽2丁目12番2號,株式會社講談社本部,三樓簽約部會議大廳。
“不過是一名區區的‘中流’作家,如果沒有我們的群像新人賞,他會有現在的成就嗎?從街上被撿回來的流浪貓都知道叼幾隻死老鼠回主人家報恩,你說他為何敢如此傲慢?村松副總編?”
雙手抱肩,身材鬆鬆垮垮,鼻子大得嚇人的野間愛莉在會議大廳裡喋喋不休,周圍的人沒一個敢抬頭說話。
她埋怨了一陣後心中的不爽感愈發強烈,視線猛然投射向坐在左邊那排的村松友視身上。
這話村松友視接不了,他身邊的編輯部總編柏村毅、新上任的主編野間河也以及被降職為執行董事的森安治都沒法回答野間愛莉的問題。
如今提及北川秀這個名字,他們就無比頭疼和懊惱。
尤其是森安治這個光頭前專務。
早知道《人間失格》能賣出這麼恐怖的銷量,他死也不會放跑北川秀這棵搖錢樹啊!
不過捱罵歸捱罵,被迫背了黑鍋,又被野間愛莉扣了屎盆子的他們心底其實是很不服氣的。
當初要不是野間愛莉的一意孤行,非要執行她為北川秀擬定的私人企劃,並且還想誘騙他去劇組擔任監督,給石原慎太郎當“弟子”換取芥川獎,北川秀也不會被硬生生逼走。
更令他們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北川秀不僅走的果斷,還頭也不回的鑽進了河出書房,居然和吊車尾的《文藝》勾搭在了一起。
這也是野間愛莉最暴怒的點。
她能接受《人間失格》被新潮社、文藝春秋撿漏,甚至北川秀跑去財大氣粗的集英社,她也能勉強嚥下這口氣。
唯獨無法接受這麼大一個便宜被河出書房的那個女人給撿走!
野間家與河出家是眾所周知的世仇。
根源還要追溯到昭和20年(1945年),講談社創始人野間清治去世後的第七年,當時還叫國王書店的講談社舊址在東京大轟炸中化為了廢墟,生意一落千丈。
那時名為成美堂書店的河出書房瞅準時機,以帶有土氣和更加接地氣的“河出風格”迅速侵佔了以下層民眾為核心讀者群的雜誌市場,並很快與主打“精英路線”的講談社分庭抗禮。
講談社一直覺得中產和下層這兩塊讀者市場本來都是他們盤子裡的肉,河出書房這是虎口奪食。
兩家人的樑子就此結下。
時至今日,五大出版社裡打壓吊車尾河出書房最厲害的就是講談社。
同為新一代領軍人物的野間愛莉總會被其他財閥拿出來和河出靜子相比較。
這一比,容貌、身材、能力、學歷都遠遠不如!
她怎麼受得了。
這邊野間愛莉還在狂暴輸出,其他受邀參與這次《且聽風吟》影視改編簽約會的講談社中高層們唯唯諾諾,誰也不敢頂嘴。
唯有作為日活株式會社代表而來的石原慎太郎老神在在,戲謔的看著眼前這滑稽的一幕。
原本《球》熱賣後,他是有心修補下與北川秀之間的關係。
然而北川秀的不識好歹遠遠出乎他的意料,一場文學沙龍,那一句“我其實沒有想過成為任何人的弟子”,直接把路都給堵死了。
那一巴掌相當於扇在半個文學界的臉上。
如今不僅是他,還有以市古貞次為首的院士派都非常不待見北川秀。
這個年輕人大概還不知道未來等著他的會是什麼樣的文壇生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