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井拓也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提著個小籃子,裡面裝滿了冰塊和罐裝啤酒。
他不好意思的瞥了眼空空如也的酒櫃,好酒早就被他賣完了。
“普通啤酒就行。我就愛喝這種。”北川秀笑著打斷他,讓他也在吧檯邊坐下,然後隨意拿起一罐開啟,遞給了齋藤玲奈,“齋藤桑,給。”
“啊,謝...”齋藤玲奈接過啤酒,“阿里嘎多”才說出一半就頓住了,她最近有點摸清楚北川秀的脾氣了。
北川秀和普通日本人完全不同,行事有一套自己的準則和風格,且不喜歡說“私密馬賽”和“阿里嘎多”。
他很接地氣。
“你的,嚴井桑。”北川秀又遞了一罐給嚴井拓也。
嚴井拓也連忙起身雙手接過,然後鞠躬感謝道:“萬分感謝,北川老師!我...抱歉,請原諒我,能見到您本人,我真的太激動了。”
“嚴井桑是你的粉絲哦。”齋藤玲奈笑道。
“啊,那要給你籤個名嗎?”北川秀開玩笑道。
沒想到嚴井拓也直接起立,興奮的掏出那本一直攥在手裡卻不敢拿出來的《且聽風吟》,恭敬地放到了他的面前:“真的可以嗎?”
北川秀嚇了一跳,但還是笑著拿起鋼筆刷刷刷寫了自己的大名。
這是他第一次和自己的死忠讀者見面(我妻夢子有點特殊,不算),也是首次切實感受到日本人對作家的狂熱追捧和愛戴。
日本人對文豪是真的推崇和敬重啊。
連他籤個名,嚴井拓也都要恭敬站好,然後鞠躬雙手接過,小心翼翼的收起來。
“真的太開心了...我覺得現在就算死掉也值了。”嚴井拓也狠狠灌了一口啤酒,壓抑著內心的激動。
“不至於不至於。”北川秀擺手道。
“對了,嚴井桑,這次帶北川老師過來,是因為他有意向收購一家酒吧。”齋藤玲奈抿著啤酒,把話題轉回了兩人的來意上。
因為這個年代通訊裝置很落後,花錢用電話講不如當面說,所以此時嚴井拓也才知道北川秀是來詢問酒吧出售價格的。
大概是存在著偶像濾鏡,和嚴井拓也的商議很順暢。
他甚至願意打折出手給北川秀,但被北川秀一口拒絕了。
他看得出這個同為“團塊世代”一員的同齡人已經到了窮困潦倒的邊緣,北川秀絕對不會佔這種人的便宜。
三人喝了一籮筐啤酒,吃了些壽司和天婦羅,就把最終價格給敲定了。
北川秀將以996萬円的價格盤下這間酒吧。
臨走前,看著把《且聽風吟》捧在懷裡,明明十分疲憊,卻還是熱情送他們離開的嚴井拓也,北川秀忽然感受到了當下日本社會最底層人的痛苦人生。
在回去的地鐵上,看他又是一副愁眉不展的表情,齋藤玲奈擔憂的問了句:“北川桑如果覺得這個價格太貴,我們可以再去找找別的。”
“不,無論是價格還是酒吧,我都十分滿意。”北川秀知道她又要多想了,連忙解釋道,“只是看到嚴井桑的情況,想到一些事,心裡不太痛快。”
今年三十五歲的嚴井拓也負債累累,找不到工作,只能靠每天從垃圾箱中搜集廢舊雜誌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