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蓋子被開啟,蹇碩的雙手伸了進去,十分的緩慢,臉上帶著一種恭敬之色,這恭敬並不是偽裝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的。他們這些太監,如若沒有皇宮,沒有皇帝,就是一群被人唾罵,嘲笑,就連一處落腳之地的殘缺之人。
可有了皇帝這就不一樣了,他們擁有錢財,擁有權力擁有著讓那些朝中大臣們仰視的力量。這一些東西,全部源自於皇帝,所以他們對於皇帝無比的忠誠,用最通俗的話來說,哪怕是帝位距離他們僅僅只有一步,也沒有任何一名太監會踏出腳,坐上那一個寶座。
太可笑。他們這群人,連那延續子孫後代的命根子都沒有,就算皇權在握,也不過如此。更何況越是身份卑微之人,越是謹小慎微,皇帝的寶座對於他們來說有如燙手的山芋一般,就算是野心再大的宦官,也不會拿他來做畢生的目標。
陛下為什麼會信任他們?就是因為他們不會背叛,因為他們的一切,都是源自皇帝的給予,一旦陛下沒了,那他們的一切也會隨之失去。這就是忠誠,不用懷疑的忠誠,換成是朝中大臣,那就不一樣了。
朝中大臣,都有著各自的需求,追求,哪怕是不為權,不為利,也有重名著。這一些便決定了他們無法完全的忠誠於陛下,更何況,就算是忠臣,只要擁有了可以威脅皇權的力量,他們更大的可能,就是去伸伸手,動一動,看能不能將寶座之上的那人給拉下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而這一切,他們這群長於皇宮之人,都沒有辦法去做到。現在,陛下已經病危,所以他們才會這麼的焦急,因為陛下一旦駕崩,那麼就沒有人再可以護佑得住他們。就連現在,他們這一群十常侍也並不好過,幾乎是皇宮當中剛有不好的風言傳出來,那些以往被他們壓制的眾臣就開始蠢蠢欲動了。
現在,剩下的一條路,也就只有…
一瞬間,蹇碩想了很多很多,他的雙手已經從兩頭抓住了詔旨的邊角,手指傳來了絲帛的柔順感覺。將這一張詔令給捧了出來,蹇碩顯得無比的莊重,他手中的這張詔旨,並不是最正式的聖旨,但背面的明黃色彩,以及那翻飛的龍紋,也足夠證明這詔旨的份量。
更何況,這張詔旨當中,可是還加蓋了玉璽的。只要有玉璽的印記存留在上頭,那麼這張詔旨的真假就沒有人敢於質疑,哪怕他是一方朝中大員,也要乖乖的接受詔旨上的命令。
“現在,你們還有疑問麼?”蹇碩並沒有將詔旨展開,只是捧著詔旨,似笑非笑的看著中軍大帳裡頭的七名校尉們。
不管七校尉有多少的疑問,乃至於質疑,在這個時候,都不應該當面提出來。蹇碩很希望七校尉當中有人當場質疑,但那應該是不可能出現的,即使蹇碩是那麼的希望有人出頭。
“遵命。”
果然,所有的校尉一愣,卻都不約而同的抱拳說道。這其中就包括了袁紹,沒有一個校尉傻到質疑皇帝的詔旨,因為不會有人會假冒皇帝的旨意行事。就算他是十常侍之一,也同樣如此,現在當面無法證明這詔旨的真偽,但事後卻有無數種的手段。
只要能夠證明詔旨是偽造的,袁紹就有那與證明詔旨無數種的手段,去殺死蹇碩。
十常侍啊,他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啊。
袁紹面無表情的看著蹇碩,然後目光落在了他身後的帷幕上,那裡被屏風所遮掩,看不到內裡的事物。不知道里面藏著的是不是人,還是遮擋住了什麼物品,亦或者是什麼都沒有,這些都是有可能的。
正是因為可能,什麼都不知道,所以袁紹才會帶著顏良與文丑走近中軍大帳。不管怎麼樣,他都必須要有防備啊,只要他們七校尉一個不落的死在了這裡,那麼蹇碩就可以毫無難度的徹底掌握住西園禁軍。
以軍議的名義,將其他七名校尉聚集在一起,一舉擒殺,雖然有一些喪心病狂,卻也不失一個絕好的計策。只要掌握西園禁軍,再自陛下的名義出兵平叛,將大將軍何進殺死,那麼擁有西園禁軍全部兵力的蹇碩就能夠將整個洛陽城掌握在手。
所以十常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只不過他們不會放過,袁紹同樣也不會大意到那個地步,在場的七校尉當中,哪怕是絕對中立的,也是在暗暗提防著這一個可能。袁紹在等,等這個可能出現,只要蹇碩出手,他也就有了理由將其殺死。
圍殺麼?不可能存在的。他身後的顏良文丑,可是兩員猛將,哪怕是蹇碩能夠在中軍大帳裡面埋伏兩百刀斧手,袁紹都有把握自己能夠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