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沒有神魂顛倒。
“你是妓子?”
“將軍真可惡。”西嫵嬌嗔:“何必說穿,讓奴家難堪,奴家可是一眼看中將軍威武不凡,愛慕非常,將軍這樣說,真讓奴家心如刀割。”就拉了隊首的手,往自己挺傲的胸前一放:“這裡可傷得不輕。”又牽引著慢慢下移:“更甚於肝腸寸斷呢!”
回過神來的楊叩玉,這時也領著她的姑娘們過來,一擁而上,繡鞋卻輕巧地避開了滿地血汙,個個眉目含情,人人秋波暗送。
楊叩玉配合西嫵,從右邊挽了隊首的手臂,笑道:“將軍可別小看阿嫵,長安城這多顯貴,誰不知西嫵家非同小可,不說其餘,就說阿嫵調教那周文君,過去引多少紈絝子弟愛慕,奉送重金,十里紅妝,可都沒打動周文君一顆芳心,唯有雄河將軍,英武不凡,致使文君敬愛仰慕,昨夜方才修成良緣,還真是巧,將軍竟然也能讓阿嫵敬重,豈不又是一樁姻緣。”那隊首抬眼一看,果然見阿史那雄河的親衛護侍著這群妓人,他心裡多少還有忌憚,不得不收斂,卻用腳尖踢了踢雖然力竭,仍然咒罵著他的盧媛:“你們認得她?”
叩玉向盧媛啐了一口:“不認得她,卻認得她兄長。”
指了指躺在血泊中的盧鏗:“從前仗著自己出身顯貴,給了奴家不少氣受,這些貴族,看上去威風八面,實在窩囊無能,也活該他有此報應,將軍若能開恩,將堂堂貴族之女,賜為奴家侍婢,得空調笑調笑,抑或調教調教,讓她們也知道何為仰人鼻息,心甘情願為逢迎之事,豈不更加有趣?”
“賤人!禽獸!”盧媛只知破口大罵。
那隊首卻中計,頷首笑道:“那就看娘子手段了。”
一眾蠻勇,左擁右抱地跟著叩玉、西嫵等妓子離去,皇城之外,呈屍遍地,倖存的兩人,也只有盧媛、盧苾,以及兩個婢女而已。
倖免於難的盧苾連滾帶爬過來,一把將盧媛摟在懷中,看了一眼等著將她們押送去妓家的兵勇,她敏感地意識到這些人看上去雖然兇狠,但並沒有剛才那撥人的惡意,她強忍著悲痛與恐懼,顫抖著從地上拾起一件還算完整的外衣,披在盧媛身上,低聲勸慰:“阿媛,阿媛,冷靜一些,那些妓子當是為救咱們,才故意詆侮,莫再叫罵了,我們得救了,得救了,只要能活著回去……”
但盧媛顯然沒有聽進這些勸慰,瘋子一般的叫罵不休。
直到被阿史那雄河的護衛推搡上車,盧媛似乎終於精疲力竭,癱倒在盧苾懷裡不作聲。
盧苾的眼淚一滴滴滑落,生活雖然艱辛,可她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兇險,固然劫後餘生,但身體的疼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剛才遭遇的恥辱,她並不覺得輕鬆與慶幸,她茫然失措不知怎麼面對將來。
這時她聽見盧媛極其細微卻冷靜的聲音。
“阿姐,過去是我對不住你,今日多虧你,盧媛牢記在心,只要還能掙出性命,盧媛必不忘今日之恥,以及阿姐,一直記掛惦念我之友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