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坐在許雅南身旁的老人,在場眾人都噤若寒蟬,連蘇楠也不例外,因為他們都在老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憤怒……他開始修身養性後就很少這麼生氣了,這是近些年來的第一次。
“雅南是我們許家的下一代繼承人,於情於理你們也沒資格這麼說她,論規矩,尤其是那些自古而傳的老規矩……”許拜公背靠著沙發,似乎出去跑了一天也有些累了,臉上有種難掩的疲憊,“按照老規矩來看,她拔了你們的舌頭都是應該的。”
“老……老爺子……”有人壯著膽開了口,小心翼翼地對許拜公.告了許雅南一狀,“是丫頭先罵我們這些長輩在先,她說我們都是許家的蛀蟲……”
聞言,老人愣了一下,然後回頭看著許雅南,慢慢抬起手來摸了摸她的頭。
“你真是這麼說的?”
許雅南直截了當地點點頭,說是。
“說就說了吧。”
許拜公笑了起來,回過臉看著在場眾人。
“你們覺得她說錯了嗎?”
每個人都想在這個時候反駁一句,許雅南當然錯了,無論如何她都不該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去議論長輩,這事就算放在其他世家裡都是要被人詬病的,但是……看見許拜公那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眾人都選擇了沉默。
“這是許家,不是別家,每一家都有各自的規矩,我們許家也不例外……”許拜公不動聲色地說道。
說罷,他抬頭看了一眼眾人,問了一句。
“我們許家的規矩什麼,你們應該知道吧?”
若是論族中規矩森嚴,那麼四大世家中唯有許家最是如此,在許雅南還未出世的時候,許家內部等級嚴明,一切以族長的意願為首,在族長之下的也不是那些老一輩異人,他們的地位遠不及下一代的家族繼承人。
簡單來說,許家最大的就是族長,第二大的就應該是許雅南!
“這些年來,我的乖孫女受了不少委屈,原因有很多,但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老糊塗了,人老眼濁看不清是非……”許拜公說到這裡也嘆了口氣,眼中盡是難掩的愧疚。
坐在一旁的許雅南聽見老人的這番話也是怔住了,她表情複雜地望著老人,突然心裡難受得緊,歷年來在家族中受到的委屈好像都變成了一幕幕鮮活的畫面,不停在她腦海中閃過……
“許家近兩年的發展的確很不錯,我不能否定這其中有你起到的作用,蘇楠。”許拜公看向許雅南的母親,眉頭慢慢皺了起來,“但追根究底,這些發展都是基於那些在外奔波的異人身上,尤其是雅南這個丫頭,她為我們許家做了多少事你不知道嗎?”
此刻的蘇楠心中沒有半點愧疚,她只感到了一陣難以忍受的羞辱……沒錯,許拜公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將話說到這個份上,她的確覺得自己丟人了,所以心中對許雅南的憤恨也越來越深。
“我年輕的時候可沒像是雅南這麼忙,那時候的我……活得就像是個人,不是被家族驅使的工具。”
許拜公喃喃道,言語中的愧疚更甚。
“家族需要發展也需要延續,這些我都知道,但這一切都不該作為犧牲家族子弟人生的理由,就算在封建社會我們許家也沒這麼幹過,別忘了我們是什麼家族……異人,異於常理之人,不落肉體凡胎的俗套,所以我們不需要像是其他大家族那麼做。”
“爸,我也是為了許家才……”
對於蘇楠的解釋,許拜公第一次表現出了不耐煩的態度,因為這種解釋以前他經常聽見,而且每一次都信了,現在想起來簡直就是自己智商下降的黑歷史……
“許家以後是興起還是沒落,這都是命運使然,不能全壓在雅南一個人身上,從今天開始,雅南想做什麼就由得她去做,你們只需要無條件的支援她就夠了,其他的事我不希望你們多嘴多舌,該怎麼對待未來的家族繼承人,我想你們心裡都有數。”
“這怎麼能行!”蘇楠根本就忍受不了這種被強行剝奪教育權的感覺,她紅著眼望著許拜公,連聲音都不禁變得大了些:“雅南她本來就不是個聽話的孩子,如果什麼都由得她去做,那麼她以後說不定就廢了啊……爸!你看雅南手上!這丫頭現在都學會文身了!這跟外面的流氓地痞有什麼區別!”
聽見這話,許拜公也怔了一下,隨後回頭看了看許雅南,在她新生的那條手臂上見到了蘇楠所說的“文身”。
那道極黑色的圖案繞了許雅南的手臂一圈,純粹暗沉的色彩與她白皙的肌膚形成了鮮明對比,在那些複雜的字型或是圖騰中,許拜公能感應到一種來自於遠古的韻味,有一絲古怪難言的能量充斥在其中……彷彿它們與某種古法有所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