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追求都不一樣。
或許這就是人類最大的特點。
如果陳閒不是陳閒,而是另外一個異人。
那可能他對於自己是人類還是異常生命並不會像是陳閒這般在意。
陳閒比任何一個人都希望自己是人,這是一種刻在骨子裡的自卑基因,因為他從記事開始時就對這個世界有種莫名的疏離感,就像是剛離開霧山精神病院來到陳閒身邊的木禾,這個世界對他而言是個未知的......充滿異類的地方。
沒錯,陳閒在很小的時候就隱約感覺到了自己的“不一般”,雖然他那時候還小,並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麼,但自始至終他的潛意識都在提醒他,自己並不是身邊那些隨處可見的人形生物,哪怕自己的外觀與他們再相似也只是像皮不像骨。
在一個充滿了異類的世界生活,那種心理折磨並不是普通人能夠想象到的,就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被丟到了其他星球,整個世界都是一群長得與自己很相似的外星人.......惶恐不安只是初期的表現,在那之後便是本能的警惕,必須小心翼翼地活著才行。
這種警惕持續了數年,直到陳閒進入學校開始學習生活,不斷與人接觸也不斷透過各種途徑瞭解到這個世界,他意外發現這個世界對自己有一種難言的吸引力,好像自己就該生在這個地方。
初春的陽光,盛夏的花朵,秋日的長空,冬天的白雪......連被晚風緩緩吹散的雲彩,這種在普通人眼裡早已習以為常的畫面,卻在陳閒眼裡勝似良辰美景,好像就這麼看一輩子都不會厭煩。
如果真要細說,或許陳閒比大部分人更熱愛這個世界,對這個色彩斑斕又充滿了未知的世界有發自靈魂般的熱愛,也是因為這點,不知從何時開始,他警惕的心理慢慢轉變成了難以忍受的自卑。
他也想像是普通人家孩子那樣,能夠毫無顧忌的去享受這個世界的所有美好,他也想交一些朋友,在想要說話的時候能去找人傾訴,想要出去玩的時候不比孑然一人,雖然他是一個能夠忍受孤獨的人,但並不代表他真的喜歡這種孤獨。
或許是天生的話少情商低,或許是長期警惕留下的後遺症,他那種淡漠平靜的心態並不容易被人認可,緘默為人,不愛與人交際的他,在學校裡也時常被當做高冷的異類來看,到大學之後要稍微好些,但也是一樣的......他找不到認同感,找不到歸屬感。
直到他進入守秘局來到寧川分局,在這裡他自以為的找到了許多同類。
但終究......
自己果然還是跟他們不一樣啊。
“什麼怪物不怪物的!”老騙子猛地在陳閒肩上拍了一巴掌,老臉通紅地瞪著他,“你小子別給我胡說!”
“如果不論生命形態,世界上所有生命都只分兩類。”陳閒仰著頭,望著頭頂上這片黑壓壓的天空,任憑雨水打落在自己臉上,眼中滿是釋然,“一種是正常生命,一種是異常生命,異人算是前者,你......應該算是後者吧?”
陳閒一直都以為老騙子是個異人,至少在九靈山事件發生之前,他從未在老騙子身上看到半點破綻,壓根就沒有往異常生命那個方向去想,也是到了現在他才碰巧知道老騙子的非人身份。
雖然無法確定老騙子算是異常生命中的哪一種,但已經可以從他身上的森森鬼氣裡看出個大概......老騙子的身體應該只是能量聚集而成的一種高階表現,實際他並沒有實體,這點倒是跟傳統意義上的靈體很相似。
“葛爺爺。”
“嗯?”
聽見這個久違的稱呼,老騙子稍微愣了一下,但還沒等他多問,只聽陳閒先一步問他。
“如我之前說的,世界上的生命只分兩類沒有例外,那我算什麼?”陳閒臉上自始至終都掛著笑容,但這種笑容在老騙子看來卻說不出的難受,“我肯定不能算是正常生命,但是異常生命......它們那種氣息是蓋不住的,你之前也跟我交過手,而且看你這樣應該還挺了解我的,你說我算異常生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