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都說泗水郡有天子氣。”
“乃公一個泗水人怎麼不知道這事情?”
九江郡居巢縣,一處江邊的小木屋中,大鬍子劉季一邊端著碗往嘴裡扒飯,一邊看向對面的老翁。
范增此時正夾了一塊魚肉在嘴裡咀嚼著,聽到劉季這話,一口將嘴裡帶刺的魚肉吐了出來,瞪著眼睛道:“老夫上次借你一卷典籍,讓你好好研習,你卻遺矢的時候拿來用了。就你這般貨色,能知道個什麼東西。”
“咦,範公此言謬矣。遺矢都沒忘了看典籍,這豈不是說明我好學努力嗎?試問天下能有幾人與我相比?只不過當時恰好手邊沒有合適的東西,暫借來用用罷了。範公放心就是,待日後我劉季發達了,十倍、百倍的賠給你!”
劉季昂著腦袋,拍著胸膛,表現的十分豪氣。
范增聽著那熟悉的大話,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劉季行事頗為無賴,而且也不好學典籍書策,但實則范增與他相處下來,發現此人聰明的很,做事情能審時度勢,對於許多問題都常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有時候范增和他交流,劉季說出來的話,甚至還能讓范增也有所獲。
“老夫以前和楚國幾個大族有些交情,曾聽他們說三十多年前,秦昭王發兵滅周室。周王之子不願降秦,偷偷帶著九鼎之一的豫州鼎東奔·····.”
范增三言兩語,將豫州鼎沉沒於泗水的事情講了出來,並說起了從泗水郡傳過來的那幾個謠言。
待到劉季聽完,不由嗤笑道:“呵,什麼天子氣啊,泗水寶光,半夜鬼哭的,我看這事情就是有人在後面指示。說不定是那泗水郡守想借著皇帝東巡的機會,以這什麼九鼎為祥瑞,好向皇帝邀功。
“你說的不錯,此事背後確實是有人在操弄。”
范增點頭,表示附和。
不過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
據他的情報所知,這件事的背後並不是泗水郡守所指使,而是另有其人。
別看現在范增年老,他年輕那會兒,可也是楚地響噹噹的人物,遊走於楚國各大貴族府邸,與景昭、項燕等楚國貴人都有些交情,在楚國下層,他也多結交豪強大俠,人脈十分廣大。
只不過後來范增見到面對強敵環伺,楚國依舊內亂頻頻,君主昏庸無道,貴族只想著驕奢淫逸,便知道楚國長不了,乾脆隱居於居巢做一漁翁,以避災禍。
雖然說是隱居,但以他范增的名聲和人脈,想要知道一些東西,那還是很容易的。
“張子房啊,你把秦皇帝引到泗水來,到底是想做何等事情?”
芝罘島位於膠東郡最東邊的濱海之地。
而泗水郡彭城則在地域劃分上屬於是西楚故地,兩者之間的路程足有近兩千裡,且中間還隔了好幾個郡。
這接近兩千裡的路程,按照一日四十里的速度來算,那也得花上差不多五十天,更別說始皇帝這一路不只是埋頭趕路,這個工作狂人還要順帶將此行的任務也一起做了。
他派右丞相隗狀前往東邊的成山祭祀日主。
自己則和眾公卿一路南下,出膠東進入琅琊郡,在琅琊逗留兩日,祭祀了四時主。
至於其他幾個不在前進路線上的齊地神祇,皇帝也派了其他公卿重臣前去祭祀,務求將八個主神全給祭祀了,不留下遺憾。
故而當皇帝的車駕一路過琅琊郡、東海郡,抵達泗水郡的時候,已經是到了深秋季節
“泗水郡······這都來過好幾次了。”當車隊正式進入泗水郡的地域後,趙佗便打量著周遭風光,有些感嘆。
這裡是他當年在從楚地突圍出去,背水一戰大敗昭平的地方。也是他奉王翦軍令,擊破十萬齊軍後,繞道插入楚國腹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