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佗此子,知禮矣。”
甄城豪宅,齊國大司馬田衝看著擺在他案上的珍貴禮品,不由點頭。
自從上一次秦使為趙佗傳書送禮後,秦齊兩國之間的主將就搭上了線。
之後酈食其經常來到甄城走動。
今日一禮,明日一書,言辭之間卑謹恭維,帶來的禮物珍貴厚重,倒是讓田衝有些不好意思。
如今乃戰國之世,各國征戰頻頻,早已是禮崩樂壞。
但齊國的情況卻和其他五國有些不一樣。
自從齊國關閉國境,自守以來,四十歲以下的齊人沒有親身經歷過戰爭的殘酷,沒有領教過世間真正的兇險,哪怕父祖一輩將那些戰爭講的再多再可怕,但那些殘酷的事情沒發生在他們的身上,這新生的一兩代人總是難以真正的感受。
特別是像田衝這種自小生於錦衣玉食中的貴族而言,他在學習兵法戰策的同時,也會學習《春秋》、《禮》等書。
他的思維難免會受到書中所講的那些春秋貴族所影響。
在數百年前,戰爭的形式可和現在大不一樣。
國家以及貴族之間的戰爭,常常是雙方約好時間,大致在同時抵達,等各自排列好隊伍後。再鳴起戰鼓,驅車衝向對方。
這就是所謂的“結日定地,各居一面,鳴鼓而戰,不相詐”。
這樣的戰爭,與其說是戰爭,更像是一種體育競技,雙方在戰場上遵守一定的禮儀秩序。
比較著名的有昔日宋國公子城與華豹之戰。
雙方的戰車在赭丘相遇,華豹張弓搭箭,首先向公子城射去,結果一箭射偏了,沒有射在公子城的身上。
但華豹動作很敏捷,又一次搭箭上弦。
公子城見到這一幕,對華豹鄙夷地大喊:“不更射為鄙!”
你射箭竟然不讓我還手,真卑鄙啊!
貴族之間的戰爭,當是一人射一箭,方才是禮儀。
華豹聽聞,羞愧的抽下早已搭在弓上的箭矢,讓對方射箭。
然後華豹就被公子城一箭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