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佗又轉過身,對被帶在身邊的幾個楚人俘虜笑道:「屈宋亦是楚軍大將,他就沒聽過昔日龐涓之事嗎?如今倒是落得和龐涓一個死法了,呵呵。」
沉重和鬥元這兩個楚人,連忙諂笑道:「軍候之謀,堪比昔日孫臏,豈是那區區屈宋能比,他能死在軍候箭下,也是榮幸。」
反倒是鍾離眛冷笑一聲:「龐涓明明是兵敗自刎而死,哪是被箭失射殺,軍候未免牽強附會,還將自己比作齊孫子,呵呵……」
….
趙佗翻了個白眼,他聽出對方語氣裡的嘲諷,也懶得和鍾離眛爭辯,那樣反倒落了下乘。
他自顧轉身,再次望向黑暗的遠方。
眼見趙佗沒搭理他,鍾離眛反倒在心裡生出一抹佩服之意。
雖然他嘴上說著嘲諷的話,但其實對眼前這個十六歲的少年軍候,感到心驚。
屈明的計謀,多有破綻,稍有經驗的將領都不會輕易相信,但也僅限於不中其計謀。
很少會有人像這個趙軍候一樣大膽,居然還真敢將屈明放出去,且將計就計,利用屈明之策反而突破了彭城之阻,不僅成功突破了楚軍的阻截,甚至還效彷昔日孫臏之計,在路上伏殺屈宋的三千楚軍,大勝一場。
這種智慧和謀略。
哪怕鍾離眛站在敵人的立場上,也是充滿了欽佩。
「此子,非常人也。」
就在鍾離眛看著前方的身影,心思轉動的時候。
趙佗亦望著彭城方向,思緒飄飛。
「雖然過了彭城,但昨天為了迷惑屈宋和屈明,我軍只走了十多里路程,再加上這一場夜戰,必定要讓士卒休憩半日才可出發,這樣一來就是耽誤了一天的路程。」
「屈明招供說,楚國的左司馬昭平已經帶著大軍在後面追擊,離我們最多就三四天路程的差距。」
「我軍帶著傷員,一天走不到三
十里,路上還要攻破楚國城邑獲取補給,很耽誤時間。」
「楚軍卻沒有這些煩惱,他們可以輕鬆從沿途的楚國城邑調取糧食補充,傷員也可以扔在那些城池裡,甚至馬匹車輛也比我們多,所以楚軍至少一天能走三十里以上,甚至強行軍下,一天四五十里也是可能……」
想到此處,趙佗心中剛剛設計擊殺屈宋的喜悅之情一下澹了。
「照這樣來看,就算突破了彭城。但我軍可能還走不到沛邑,就會被那左司馬追上。這場大戰,避不開啊。」
「如果不想辦法,在近乎雙倍的兵力差距之下,我軍想要獲勝,何其艱難。」
趙佗輕嘆一聲。
再沒了打了勝仗之後的歡喜之意,反而愁緒迭生。
他忍不住轉頭看向西方。
這段時間,只要趙佗感到憂慮,他就會望向那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