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兵?”王夔怔了一下,大概對長孫弘一下從商業跳到軍事的思路有些錯愕:“二哥怎麼突然想到運兵了?”
“無妨,隨意說說而已。”長孫弘卻興致勃勃,看著又短又粗適合內河航運的貨船頗有興趣:“這種船船艙大如籮筐,一定可以裝很多人。”
“裝的人倒是多,不過朝廷運兵,可不用這個。”王夔看看貨船,不屑一顧:“船艙雖大,卻不透氣通風,人多呆在下面,早晚得憋死。”
“哦?”長孫弘拍拍腦袋,笑問:“倒是我不仔細了。哥哥可告訴我,軍中用什麼船隻運兵?”
“當然是兵船了,兵船長而寬,艙壁上設有氣孔,無論藏多少兵在裡面,都不妨事。”王夔解釋道:“而且兵船不但有帆,還裝有翻車,以船工腳踏之,踩踏如風,轉輪翻滾,船行如箭。船頭有撞角,都是鐵的,有些像農夫的犁,撞上敵軍船隻就跟刀切豆腐般容易,大宋跟金國戰事,我們的兵船在江面上縱橫馳騁,所向無敵。”
說到這裡,王夔面露得色,顯然對戰船的事情,非常的自豪:“想當年虞允文采石一戰,一萬八千宋兵對金軍十五萬,大獲全勝,靠的是什麼?正是我大宋未逢敵手的水軍啊。”
長孫弘長於四川,所見最多的,不過是川江水道,因為地形限制,水流湍急而水道狹窄,不利於大船出入,所以看到的最大的船隻,不過腳下這艘官船而已。而川江上的水軍,一般用的也僅僅是可容數十人的平底船,王夔所說的兵船,因為使用了翻車的緣故,吃水較深,所以沒有在長江上游礁石密佈的河段使用過,自然長孫弘也沒有見過。
這時聽王夔提起,長孫弘才頭回聽說,於是順勢又問:“我朝水軍如此兇猛,為何沒有讓西川制置使司也配備一些?”
“國之重器,當然要集中使用和管理了。”王夔瀟灑的搖開了手中的一把摺扇,作緩緩扇風狀,他是文官當武將,有些文人的派頭,摺扇是文人裝逼必備,王夔當然要有一把了。
“大宋的兵船,一向由沿江制置使司專用,旁人不得擅動,否則以軍法論處,報上朝廷,要砍頭的。”王夔用沒有拿摺扇的另一隻手,做了個切脖子的動作:“加上兵船製造昂貴,手藝高超,只有幾處有數的船廠可以製造,一路的制置使司,當然就不會有兵船配備了。”
原來如此,長孫弘點點頭。
本以為王夔手裡也有兵船,卻是這麼回事,他有點失望。
不過王夔搖著扇子,說了下一句話,又讓他升起了希望:“但是北虜侵邊嚴重,對四川的威脅很大,我想向樞密院上個摺子,調一些船工到恭州府設立船廠,造些可以在上游使用的兵船,以應對北虜萬一順江而下的可能,這件事樞密院幾位大人還未表態,此次上京,正好可以順便再提一下。”
話音一落,一旁的長孫弘就猛拍窗框,力氣之大,似乎連船都被拍得震了一震。
王夔驚了一下,就聽長孫弘大聲的哈哈笑道:“對極對極,哥哥就該這樣,有了兵船,北虜窺視的水路等於被堵住了,非戰之時還能加強交通,有百利而無一害,還是哥哥想得周到,哈哈哈!”
王夔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尷尬的笑一笑,渾然不知長孫弘這麼高興為什麼。
長孫弘笑了一陣,滿腔的喜意依然按捺不住,還拍著窗框表態,如果樞密院把這事批下來了,他一定出錢出力,不但擇地圈好土地建好房屋,還會從鹽利中摳一些出來,支付工匠的工錢,用最大的力量支援這件事。
王夔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長孫弘對這件事這麼上心,但瑞福祥的金主這麼重視,作為四川最高軍政長官,他當然樂得順水推舟,川中財政吃緊,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有人願意一力分擔造船的支出,他沒有理由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