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弘挺著腦袋彷彿赴死一般慷慨,身邊的陳禹卻沒歇著,他朝眾人說道:“聽說前些日子,長孫兄跟諸位有些誤會,起了點衝突,不過都是小事,正所謂不打不相識,我已經跟長孫兄談過了,他並非壞人,反而還是很好的人,才華出眾、武藝高強,為人豪爽大度,有豪傑之貌,能跟他做朋友,乃人生一大幸事。”
他端起桌上的兩個杯子,一杯塞進長孫弘手裡,一杯自己捏著,朗聲道:“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今日長孫兄不辭辛苦,聞聽我和姐姐即將回去,特來相送,還送了厚禮,實在難得可貴,不如我們一起飲了這杯酒,從此以後,大家一起成為朋友,天涯知己,多麼快意!”
他一口喝光了杯中酒,還亮了杯底給眾人看。
亭中眾人面面相覷,話都被他一個人說完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大部分人都遲遲疑疑的舉起杯子喝了一口,只有陳瑩低著頭、莫昌斌咬著牙,沒有舉杯,其餘的,都喝了酒,就連宗勝仙也饒有興趣的抿了一口,看著長孫弘笑吟吟的彷彿在看馬戲。
長孫弘悶著頭,不明不白的喝了一杯,學著陳禹的樣,也亮了杯底。
“合州第一才子?好啊好啊,我莫昌斌才疏學淺,不曾聽聞還有這等名號,今日倒要見識見識。”莫昌斌把手中摺扇啪的一下合上,搖著腦袋站了起來,他明明穿著厚厚的冬裝,卻搖著摺扇,裝逼之氣橫溢。
“莫兄當日在文會上,被刺客驚嚇,可能不知道其中典故,我來說明。”陳禹連忙解釋:“刺客出現之前,詞賦的稿子已經由大人們做了定論,長孫兄的《天淨沙》得了首肯,判為當日第一名,故而這第一才子的名聲,乃都轉運使大人的口中說出來,非他人杜撰,莫兄如不相信,在座的人當時都在場,皆可證實。”
他話說到一半的時候,莫昌斌的臉已經黑得跟碳丸一樣了。
那日刺客出現,長孫弘與刺客搏鬥,英雄無畏,而他莫昌斌,卻被一把飛來的刀嚇得失禁,屎尿橫流,這事當日在場的人都看到了,雖然莫昌斌即刻飛身回家換衣服,但醜事傳千里,很多人都知道了,暗地裡不知多少嘲笑,無法統計。
莫昌斌自然知曉,面子丟了,只能希望時間沖淡一切,偏偏陳禹這莽子這時提起,又勾起了心中無法釋懷的難受。
“哼,那日事發突然,大人們倉促間也沒有看完所有詞稿,但有更好的也未可知,就憑這一點就判他合州第一才子的稱號,難以服眾!”莫昌斌黑著臉,即難受又尷尬,把滿腔憤怒都對準了沒怎麼說話的長孫弘身上,牙縫裡蹦出來的話擲地有聲。
長孫弘杵在那裡,眼睛一直瞄著陳瑩,他已經認出來了,覺得這個佔了自己便宜的小妞穿了女裝還挺好看的,想瞅瞅她的正面,無奈陳瑩一直低著頭,瞧不清,於是他也偷偷的把腦袋轉來轉去,想看個清楚。
他這個動作,落在莫昌斌眼中,如聚光燈打在長孫弘身上一樣醒目,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發現這個小賊居然在偷窺夢中女神陳瑩,更讓他氣燒肝田!
“呔!小子,看哪裡呢?!我在跟你說話!”莫昌斌怒吼起來。
長孫弘一驚,連忙抬頭,回望著怒髮衝冠的莫昌斌,露出無辜的表情,聳聳肩:“在看你啊。”
“你……”莫昌斌正欲發火,卻瞟見僕役擔著一個擔子走到亭外,說這是長孫弘送來的禮物,擔子沒蓋,一眼就可以瞧見裡面裝了些什麼,都是布匹、肉類等東西,甚至還有幾個鐵質的農具。
這下莫昌斌尋到笑點了,他走過去,拿起一個鐵質的鋤頭來,嘲笑道:“哈哈,這就是長孫兄送的禮物?哈哈哈哈,諸位看看,這都是些什麼?怎麼,長孫兄是怕陳家沒有這些東西,還是以為別人跟你這窮人一樣,要下田務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