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會?”長孫弘皺皺眉頭:“那是做什麼用的?”
冉璞愕然,連把肩頭褡褳放下來的動作都停了下來,詫異的問:“文會就是文會啊,州里每三年一次的文會啊,一般在春試的前一年冬天舉行,除了第二年參加春試的玄班和黃班,其他兩個班有意提前赴考的學子都可以參加,書院的夫子們會模擬春試,出一些題目,考量大家的水平能力,為春試做準備。”
他很奇怪:“你不知道?”
長孫弘聳聳肩膀:“這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明年要赴考的。”
他的生意剛剛起步,哪裡還有心思去參加什麼勞什子的文會?聽著這名字就知道又是什麼吟詩作對的場合,自己肚子裡的墨水都快抄光了,還得留著點防身。
“書院裡的學子都想參加,卻苦於沒有資格,你竟然不想去?”冉璞坐在他對面,把一堆賬本推到一邊:“縣裡的教諭也會參加,畢竟是石照縣乃至合州數第一的文會,盛況空前,一些平日裡不常露面的人物也會來,有時縣尊知州大人也會賞光,大家都卯足了勁頭想出出風頭,如果被大人們看上,入了他們的法眼,解試時多少都會佔點便宜的。”
“那你去啊,我把名額讓給你。”長孫弘又把被他推開的賬本拿回來,翻開其中一冊。
“那倒不必,其實夫子也推薦我了。”冉璞道,面露微笑:“天班一共可以去十個人,其中就有你我。”
“人數這麼少?那文會豈不無聊?”長孫弘眼睛盯著賬本,隨意的道。
“怎麼會呢?參加的人一共有近兩百人,除了濂溪書院,還有三江書院和武都書院,他們的學生也要參加,畢竟是全州的文會。”冉璞道:“而且看熱鬧的人比參加的學子要多得多,合州三縣有頭有臉的人都要來,勾欄裡的頭牌紅姑也來作陪,如果知州縣尊肯應邀,那來的人還要多。”
“哦?”長孫弘抬起頭來,眼睛亮了亮:“這麼說豈不是很熱鬧?”
“熱鬧得很啊!”冉大器接話道:“這個文會比廟會還要出名,因為滿座都是有功名的人,文氣浩蕩,人人都想去,許多商賈寧願捐錢也要去佔個位置,就為露個臉,日後在人前也能誇耀:我是在合州文會上據有一席之地的哦!”
他面帶得色:“嘿嘿,前兩年瑞福祥紅火的時候,我們家每次都沒落下過,坐在席上,看美人舞蹈歌唱,聽才子們作詞吟對,那份風光,贊贊,多麼美妙!”
“還能捐錢嗎?”長孫弘把注意力從賬冊上轉移過來,饒有興趣的問:“捐了錢,有什麼好處?”
“門口有榜,按照捐資多少的順序寫著人名。”冉大器道:“排名靠前的,必然是整個合州數得著的豪富,能在街坊市井間傳談一整年,所有商賈都以能上榜為榮,如果能排第一名,那往後三年都會臉上帶光,出去別人都要高看一等,州里的功名官宦見了面,也會行禮唱喏,是極為榮譽的事。”
商賈鉅富,身上都帶著銅臭,讀書人不削與之為伍,他們也自行慚愧,在有功名的人跟前天然的抬不起頭,總覺得矮上三分。走在路上,身穿綾羅綢緞,騎馬乘轎,碰上一個落魄的舉人穿著布衣芒鞋迎面而來,也會自覺避讓,讓人家先過去。
而透過資助這類文會,博個名聲,附庸風雅,投下大筆銀錢換來讀書人的一聲喝彩,能讓商人們感覺良好,那張榜單彷彿就是朝廷科舉放出來的進士榜,榜上有名就有了與文人們平起平坐的資格,似乎這樣一來平地拔高了三分,身上的銅臭味也沒那麼明顯了。
“這麼說,冉世伯你也參加過的?”長孫弘若有所思,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