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箭法不錯,就是心氣太盛,缺了點定力。對了,我們到這裡來,也不是為了屠村,只是需要找到一些關於吐蕃軍活動的訊息而已。”
“那又有什麼區別?!你們這些當兵的到了這裡,哪一次不是燒殺擄掠無惡不作?沒糧的時候要徵糧,徵完了糧食還不滿足,看見女人要帶走,看見錢財要搶空。一次不夠再來一次,哪裡當我們是人看待了?石阻山村原本近千人丁,被你們這些年打仗打得,十不存一。有些村落,甚至根本就被你們血洗,殺得雞犬不留!”
少年的罵聲高亢,用手一指遠處的那些老人,大喊道。
“你看看他們!早就已經麻木了生死。你們想怎麼打就怎麼打,想怎麼殺就怎麼殺,他們甚至都已經不懂得反抗了。他們現在要吃沒吃,要穿沒穿,你們還要一次次的來剝削,這裡早就空了!沒有東西可以給你們了!”
順著少年的手指,再看那些老人的麻木呆滯的臉,每一張臉上,似乎都已寫盡了苦難二字。
李行周深深蹙起了眉頭。
高翔低聲說道。
“去年大戰時,各方吃緊,當時輪戰的羽林衛曾下令就地徵集糧草用度。那時打得太慘烈,吐蕃的騎兵從各個方向向我們發動突襲。當時後繼援兵未至,我們人數上佔太大劣勢。偏偏還有一些村子在暗地裡幫他們通訊息,洩露我們的行蹤。於是,有幾位將軍一怒之下,下了血洗令,把那幾個村子都給夷平了,連帶的也讓附近的一些村落倒了大黴。不過吐蕃人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到處拉壯丁,幾乎把石阻山一線所有的年輕壯力都給拉走了。這小子的年紀,照理也是跑不了,沒被抓去當兵,算他運氣好了。”
原來是這樣……
李行周看少年的眼神開始變得莫測起來。
他輕笑道。
“那麼,你應該同樣不喜歡吐蕃國了?”
少年為之一呆。
“是又如何?”
李行周坐在村子的中央,手中把玩著虎牙軍刀,面帶微笑地看著被捆成一隻粽子的少年。此刻少年的眼中仍噴薄著憤怒的烈焰和不屈的神采。
“你叫什麼名字?”李行周問。
“舞陽。”少年昂首回答。
“舞陽?沒有姓?”
李行周皺了下眉頭。
“賤民本當無姓!”
這個回答,令李行周的心中微微一顫。
“難道你不是石阻山村的村民?”他問。
“我若是,早被吐蕃人抓去當了兵了。”
少年大聲回答。
“兩個月前,我流浪到此地,因飢寒交迫,昏倒在石阻山村村口。是這裡的老人救了我。他們自己都沒有東西吃,卻把僅有的能吃的東西都拿來救了我!我感恩圖報,自然應當保護他們不受別人的欺凌。今天你若不是用詭計逼我出來,就憑你們這些騎兵,想在林中和我作戰抓到我?哼,難比登天!”
一個士兵走了過來,小聲彙報自己探聽到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