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臣之過,還請陛下責罰。”
曹丕本來已經不生夏侯尚的氣,可想到自己的醜態被夏侯尚看去,心中的煩悶卻難以化解。
他咳嗽幾聲,艱難地道:
“伯仁,你我名為君臣,實為兄弟,特別是你和子丹,我都當自己的親兄弟一般看待。”
“臣明白,是臣恃寵而驕,沒法給陛下分憂,還請陛下原諒,臣日後定然對德陽更好些,以……以安陛下之心,安子丹之心。”
“嘿,”曹丕冷笑一聲,突然一把抓住夏侯尚粗糙的手,緩緩坐起身來,“好,既然如此,你就去把你那個小妾殺了……”
什麼!
夏侯尚突然感覺一陣晴天霹靂,看曹丕的臉色都慢慢變了。
“陛下,此乃……此乃臣的家事,還請……”
“怎麼?”曹丕獰笑一聲,蒼白的臉上慢慢透出一片駭人的血紅,“朕管不了你的家事了?
現在子丹正在苦戰,德陽又因為你纏綿病榻,你讓子丹怎麼能放心為國分憂?
一個女人!一個卑賤的女人,她算什麼東西,你殺了她,朕封你做涼州牧,讓子丹做雍州牧,你兄弟二人聯手,定能大破蜀寇!”
“這……陛下,臣……臣恕難從命啊!”夏侯尚艱難地道,“阿雪與微臣,如郭皇后與陛下,且阿雪為人淳樸善良,對臣一片真心,臣決不能做此不義之事!”
“好一個不義之事!為了一個女人,你連朕的吩咐都能當做耳邊風,我說,夏侯尚,你自稱忠臣良將,便是這樣一個忠臣良將嗎!”
夏侯尚腦袋裡轟的一聲,不只是因為曹丕腦洞大開的主意,他眼前一下子呈現出幾年前和趙昊相遇時,趙昊抬頭觀星,說出的那句驚人預言:
你主子曹丕要殺她,你敢反對?
居然是真的,居然是真的!
夏侯尚感覺渾身冰涼,如同掉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冰窟裡。
趙昊怎麼知道的,他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難道他真的能看到天命?
這個年代的人或多或少都相信那虛無縹緲的天命,魏軍軍中許多人嘀咕說趙昊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本事,肯定離不開老天的照拂。
夏侯尚也有幾分相信,但他一直把這個念頭藏在心裡,強迫自己不把趙昊的本事和所謂的天意掛鉤。
一個君王,怎麼會干涉一個臣下的家事,去生他小妾的氣,強迫他殺掉自己心愛的女人,這特麼怎麼可能?
但趙昊敢說,曹丕也敢做,夏侯尚感覺冥冥中似乎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正在推動自己,也推動著這看不見的巨大命運。
“臣知錯,臣會做,還請陛下暫息雷霆之怒。”夏侯尚的表情突然變得非常坦然,這讓曹丕都有些措手不及。
他面對曹丕,重重磕了三個頭,道:“臣生性輕狂愚鈍,又無長才,犯下天下的錯也是咎由自取,只是希望陛下善待臣的妻兒,不要因為臣之過懲罰他們。”
“伯仁,你這是從何說起?”郭皇后覺得氣氛有點怪怪的,“些許小過,何必如此?”
她用眼神暗示夏侯尚先走,她準備勸勸曹丕,讓曹丕收回成命,以免傷了這個忠心耿耿的朋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