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嚴性格孤傲,但他絕對不傻,他已經隱隱感覺到,自己已經被益州計程車族推到了前線,成為了他們和荊州士族對抗的出頭鳥。
但他一點都不慌。
他本是南陽人,在劉表帳下做秭歸縣令,要不是天下大亂,他也不會來到益州。
短短十幾年,他憑著自己的才華和毅力已經在益州有了巨大的名望,連那些益州計程車族都對他畢恭畢敬,自動圍繞在他的周圍。
可這時他才愕然發現,當年客居劉表帳下的劉備才是真正的天命所歸,而當年在隆中種地的諸葛村夫居然一躍而起,有了僅次於劉備的極高地位,
劉備對他言聽計從,把他當做了興復漢室的關鍵,而那些荊襄士族居然也對他俯首帖耳,大部分的益州士族也傾倒於諸葛亮的人品和才華——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李嚴才是復興大漢的關鍵,我只是缺一個機會!一個展現自己能力的強大機會!
諸葛亮能做的,我李嚴能做的比他更好!
他一個琅琊人,憑什麼做我們荊襄人的代表,我李嚴是正經的南陽士人,早早便有賢明,若是當年劉使君三顧茅廬來見我,我也一定早早投效,做出一番大事來!
想到這,李嚴又緊緊攥住了拳頭。
李邈的勢力不小,只要這次幫他渡過難關,就相當於給了益州士族一個巨大的人情,到時候群龍無首的益州士族就能被自己整合,再利用自己南陽人的天然優勢,說不定能把諸葛亮擠出季漢的人才隊伍。
他坐在桌案前,不住的用指節輕輕擊打著桌面,胸中已經如漩渦一樣轉動不惜,
對了,還有趙昊。
李嚴之前從來沒有把趙昊放進自己的視線裡——一介武夫,貿然獲得了天子的寵愛,就算真如衛青霍去病一般,還不是遠離朝堂,在交州這種不毛之地耕種?
他在朝堂毫無勢力,當初法正一句話就把他發配去了交州,那些武夫根本保不住他。
不過這小子還真是一員虎將,他連戰連捷,又在交州紮下根來,只要我有心招攬,讓他有回朝的機會,想必這小子一定會感激涕零。
嗯,看他這麼一根筋針對來敏的行為,想來也是個愣頭青,看來是該敲打敲打這個蒸蒸日上的小子了。
他思索一會兒,叫人取來筆墨,把帛絹攤開,在上面洋洋灑灑揮毫潑墨,可寫到一半,他突然覺得不妥,又隨手把昂貴的帛絹扔到一邊。
嗯,是了,該這樣寫。
“冠軍侯風采,嚴仰慕已久,聞冠軍侯雅緻,好品茶之道,嚴與蜀中君子皆好茗茶,願晤將軍於成都,共飲清茶,品評人物,望將軍勿要推卻為盼。”
劉備和諸葛亮東征,將蜀中政務都交給自己處理,趙昊想要和李邈為難,總要經過他本人,
只要趙昊來,李嚴便做箇中人,與二人品茶言歡,到時候二人肯定會在自己面前互相攻訐,力求壓倒對方,而自己則能從中暗收漁人之利,只要用些手段徐徐圖之,趙昊一介武夫,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嘿,若是天下一統,這些武人也就全然無用,還不是要託庇於朝中重臣?
似趙昊這種濫殺君子的德行,與當年黨錮時的宦官有什麼區別,到頭來還不是竹籃打水,早晚落得個灰飛煙滅。
他把墨跡吹乾,得意地笑了笑,道:“來人,給我送信去冠軍侯處。”
“父親,出事了!”
李嚴的兒子李豐從外面急匆匆地跑進來,把一封書信平鋪在桌上。
“何事?”李嚴還沉浸在自己的豪情壯志中,懶得理什麼緊急大事。
李豐咬咬嘴唇,艱難地道:“父親,天子召您去白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