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曜勤學好問,順手給駐守在長安的曹真寫了一封信。
曹真正直壯年,黝黑的面上稜角分明,器宇軒昂,長長的鬍子如鋼針一般根根發亮,他踞坐在案牘前,仔細看完費曜的書信,臉上已經露出幾分喜色。
他久經沙場,嗅覺很敏銳,他很快就判斷出,劉備可能真的掛了。
坐在曹真下首的是滿臉病容的涼州刺史張既,兩人剛剛合作在西域大破羌胡,曹真對這個有勇有謀的文人非常器重,把信讀了一遍,恭敬的道:
“敢問張公高見?”
張既仔細琢磨片刻,吃力地道:“早就聽說劉備在張飛死後怒火攻心,已經在白帝病重,便是死了,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趙昊詭計多端,不能以常理揣測,文烈將軍攻石亭便是中了此獠詭計,越是現在,越要大力加強武關城防,讓趙昊無計可施。”
曹真用力點點頭,道:“當年賈復出徵,光武曾說有您在,還有何煩惱。我軍中能有張公這樣的大才,實乃幸事。”
張既用力咳嗽了幾聲,嘆道:“不敢不敢,只能盡臣節,望不辱天子爾!”
他挺直身子,正色道:“說到趙昊,子丹,你覺得此人如何?”
一臉大鬍子的曹真眼神犀利,聽到趙昊的名字,不禁也挺直身子,道:“趙昊此獠,生平詭計多端,實乃我大魏強敵也。
若與他戰,吾難勝之。”
張既微笑道:“趙昊雖強,不過是**凡胎,吾使人打探過他的所有戰鬥,略有心得,不知子丹可願聽我訴說。”
曹真心道有屁你就放,文人真是多事,可表面上,他還是裝出一副大喜過望的樣子,道:
“子丹請張公解惑。”
張既感覺很有面子,又咳嗽幾聲,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冊子,慢慢攤開,一字一句念道:
“趙昊原本不過是關羽麾下小將,不通戰陣之法,唯善奇謀。
攻襄陽乃他生平第一戰,先用襄陽炮製造聲勢,誘呂常開城,輔以強兵猛攻,一夜之間便克襄陽堅城——不過呂常手下兵少,此也非他之過。”
“第二戰,乃奔襲夏口之戰,此戰出其不意,文聘兵少,毫無防備,被迫請江東來援,
而吳寇又以為趙昊兵少,來落入趙昊轂中,一戰水軍皆沒,讓趙昊能從容渡江,佔據夏口。”
“第三戰,乃守夏口之戰,此人不重君子,入城之後,堅壁清野,收集糧食,以孤軍切斷長江,吳寇屢屢強攻不能得,被迫撤軍。
然查其計,又是誣陷造謠,稱吳寇軍中有內鬼,並早早突擊,先斬吳寇大將,方能勝。”
“攻上庸時,他又冒充劉備麾蓋,讓徐晃、夏侯尚坐擁大軍而不敢出,城中又遇孟達之亂,故大軍土崩瓦解……”
張既連連咳嗽,他一臉興奮,憔悴的臉悶得通紅。
“也就是說,趙昊最善用的乃是蠱惑人心之法,
他的背嵬軍雖強,可從來沒有和人大規模正面作戰的先例,每每用兵,此人必先虛張聲勢、構陷忠良、調動兵力、多設埋伏,
然後,等時機成熟,再突然出動,找準敵軍所在,一股而勝!”
曹真倒吸一口涼氣,他思索片刻,不禁用力點頭道:“張公所言極是,石亭之戰,此賊也是先與東吳合謀,將文烈引入重圍,斷了歸途,亂了心神,才出兵於文烈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