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昊和關銀屏領軍來到襄陽城下並沒有立刻開展進攻。趙昊親自帶領幾十個工匠和上百個精壯的漢子一邊研究一邊抓緊時間搭建襄陽炮,關銀屏則按照趙昊的方略,以張敢和王熙為榜樣,繼續展開訴苦運動,讓全軍每一個人都有紓解心中怨念的機會。
關銀屏心地善良,每次聽到士兵講述自己的苦難都不禁陪他們一起落淚,攥起小拳頭表示一定要幫他們報仇雪恨,帶他們打回家報仇。
見主帥如此體恤自己,三萬士兵都爭先恐後訴說著自己的苦難,互相鼓勵著,一陣看不見的煞氣在軍營中迅速蔓延。于禁和龐德這種宿將心裡知道,現在這支部隊已經憤怒到頂點,真難想象他們第一次出手會遇上哪個倒黴透頂的傢伙。
從呂常的視角來看,趙昊的這支部隊毫無疑問是瘋了。
他們匆匆來到襄陽城下,一不攻城二不封鎖,軍營中一會兒嚎啕大哭,一會兒吼聲震天,遠遠看去,只有幾百人好像是在做攻城器械的模樣,剩下的人足足兩天的時間都在一會兒哭一會叫,這場面讓打了一輩子仗的呂常有點摸不著頭腦,liánzhǔn備好的一群襄陽城裡嘴最臭計程車兵也沒派上用場。
合著這是跑到老子這練兵來了?真以為老子不敢出城揍你們?
呂常的孫女呂鸞看著這詭異的場面,皺眉道:“我派人打探過,關羽還在圍攻樊城,這些果然是于禁被俘的三萬士卒。關羽讓他女兒關銀屏編練降兵來……不對,關羽肯定不會讓自己的獨女來送死,唯一的可能是做狐假虎威之狀以迷惑我等。只是這關銀屏不會帶兵,居然連包圍都不做,這樣的疑兵之計,還真以為我們會上當不成?”
呂常揹著手在城上走了幾圈,冷笑道:“一個小娘居然當大將,關羽手下真是無人可用了。去,喚蒯陽來,帶三百……不,三千人出城,給我取關銀屏的人頭來!”
呂鸞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可她思來想去,都想不到問題在哪。她很確信城下是是一群降兵,這些人投降不久,每日哭鬧,哪有什麼戰力?那關銀屏不過是隻老虎面前的小狐狸,三千精銳出城定能將她踏平。
“翁翁,不如讓伯亮哥晚上偷襲……”
呂常見孫女一臉羞怯的樣子,笑道:“夜裡偷襲,只怕人說我呂常欺負小輩。關羽鼠輩遠來,襄陽城人心惶惶,我此時讓你伯亮哥哥出戰,乃是送他大功一份。若他以弱勝強,斬了關羽之女,必然名聲大振,到時候來咱家提親的時候,也好給我這個老頭子長點顏面啊!”
“翁翁啊!”呂鸞滿臉緋紅,急切地跺跺腳飛也似地逃走。
蒯家是荊州大族,那蒯陽年輕有為,成熟穩重,是蒯家年輕一代第一人傑。呂鸞是呂常的孫女,從小熟讀兵書,智計百出,發誓要嫁世間英雄。兩人門當戶對,早就定下婚約,就等蒯陽家擇個良辰吉日請呂鸞過門。
呂鸞雖然覺得晚上偷襲更加安全,可轉念一想,這莫不是老天賜給郎君的一份軍功?若郎君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以少勝多,斬了關銀屏,魏王定然大喜過望,說不定能賜郎君做個太守呢!
蒯陽今年二十,英俊的臉上滿是陽剛之氣,他接到命令立刻整兵,在眾人的注視下朝呂鸞輕輕頷首,朗聲道:“襄陽的父老,我蒯陽幫各位殺敵去!”
他聲音洪亮,城上頓時歡聲一片——呂常派蒯陽出兵的同時,還派人請來了黃、蔡、蒯等家族的長輩一起上城樓圍觀。眾人這幾日擔驚受怕,難得如此逍遙,都擺出一副名士氣派,呂常還叫人抬來了胡床,斜坐在上面好不快哉。他見蒯陽英姿颯爽,不禁微笑道:“伯亮此去,不要辜負叔伯們所託,與我仔細一些!”
蒯陽沉穩地拱手稱是,朗聲道:“諸位叔伯放心,賊軍雖眾,我蒯陽視他們如土雞瓦狗!”
呂鸞看著郎君朝氣蓬勃的樣子,歡喜不已,可一陣陣的不詳又漸漸湧上心頭。她下意識地看了看突然安靜下來的背嵬軍營寨,心中為未來的郎君默默祝禱。
蒯陽的三千人馬只有三百是騎兵,在父老們的注視下,蒯陽謹慎的讓騎兵留在後方,步兵慢慢朝背嵬軍的營地靠攏。
一百步,六十步,五十步……眼看慢慢接近轅門,背嵬軍的哨兵居然驚恐地扔下武器,向營內逃去。蒯陽這才鬆了口氣,英俊的臉上露出一副自信的笑容。
降兵終究是降兵,幾天之內如何能戰?這是老天賜給我的機會啊!
他大喝一聲,道:“全軍出擊,取女將人頭給我!”
他駕著高頭大馬朝敵軍陣地快活地奔去,手上的鐵戟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那些步兵被將軍鼓舞,也都吶喊著奔跑起來,頃刻間便殺進了背嵬軍的陣地。
成了!連弓箭壓制都沒有!關銀屏這小娘子該不會已經嚇得奪路而逃了吧!
蒯陽在馬上思緒萬千,卻發現前面的部隊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
他撥動馬頭衝到部隊最前面,看著眼前的場景,突然心中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