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他似乎有些詞窮,但很快,伊洛維茲就找到了一個貼切的詞彙。
“更加充滿著愛。”
“這樣一來,我也不會有和你戰鬥的理由。”
蘇晝掃了一眼對方已經握住劍柄的手,他微微搖頭:“現在也為時不晚,你可能有很多缺點,但至少是一個值得挽救的好人。”
“嗯,雖然有些不合時宜,而且也有點傻,但是你身上就連點咒怨都沒有,你的確是個好人。”
蘇晝之所以願意和伊洛維茲說這麼多話,主要原因還是因為這個。
這位帝國第一騎士,是他在埃安世界中見過的,最強的,也是最純潔的‘好人’。
他的身上沒有半點咒怨,他的敵人也不曾憎恨他,民眾愛戴他,同僚尊敬他,甚至就連太陽皇,那位似乎正在利用他的傢伙,也沒有覺得伊洛維茲不好。
究竟要做怎樣的人,才能有這樣純淨的靈魂?
答案其實很簡單的。
只要和黃昏一樣,什麼都不做就行了。
“只是,我覺得,你可能寧肯做個壞人,也不想做一個這樣的好人。”這就是蘇晝的結語。
然後,他便震驚的看見,眼前緊握手中劍柄,似乎馬上就要拔劍戰鬥的騎士,居然就這樣因為一句話而無聲地痛哭。
大滴大滴的淚水從伊洛維茲緊閉的眼角滴落,但他卻在笑,已經能看出老態的燃靈強者大笑著自嘲:“是啊,就是如此——我過去什麼都沒有做,沒有去成為可以鉗制米哈爾的元帥,沒有去做可以制衡皇帝的權臣,沒有去爭奪帝國意志的控制權——這就是我最大的錯誤。”
“我怎能將信任託付給人的本性,相信一個人永遠不會變,永遠都像是年輕時那樣意氣風發,善良可敬?”
蘇晝凝視著淚水從伊洛維茲的眼角落下,滴落在移動都市被血肉神木殘骸覆蓋的大地之上,他看見淚水中蘊含的磅礴源能瞬間就將那些血肉淨化揮發,有風暴和雷霆在那淚水蒸騰的水霧中炸響。
他並不因為對方的哭泣而輕視對方,與之相反,蘇晝比誰都明白。
——當一個男人開始肆無忌憚的哭泣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在意任何其他人的眼光。
他只是為自己而哭泣,為自己一生的錯誤而懊悔——他不是脆弱,不是不堪打擊,而是已經完全失去了束縛,失去了停滯不前的理由,並且下定了決心。
——所以,悲傷了就哭。
然後。
蘇晝,看見騎士拔出了自己腰間的長劍——一柄完全由靈魂構築,以伊洛維茲閃耀的光之魂凝聚而成的暗金色長劍!
——所以,想要戰鬥,就會戰鬥。
血肉神木的屍骸之上,兩位強者對峙,伊洛維茲抽出手中長劍,那就是他的心光體,他的靈魂,他的意志!一柄流轉著無盡神光,為了斬斷不義和不公而鑄就的神兵。
天象已經開始變動,源能因為強者的一個舉動就開始變幻,令風暴和雷霆在驟然而生的雲層中孕育誕生,伊洛維茲的聲音在風中響起,如雷霆一般帶著隆隆震鳴。
“希光的斯維特雷!”
“在你面前的是貝爾格萊德之子,平定四方的伊洛維茲,帝國第一騎士!”
“殺了我,太陽皇面前就再無一人守護,帝國內部將分崩離析,貴族將會質疑帝國的權威,不再遵從皇帝的命令,而太陽皇的行動也將會因此大大停滯。”
“殺了我,太陽皇的支柱會傾倒,帝國意志的一柱,我的燃靈之魂將會潰散——祂會得到的更大的許可權,得到更多的力量,成為帝國意志的唯一主持者,但也正因為如此,他將會有一個短暫的破綻,不再是不滅之身,可以被人殺死!”
騎士將長劍豎在自己身前,聲音彷彿嘆息,卻比雷鳴更響亮,他沒有任何舉動,但僅僅是意志一動,便有一道明亮無比,足以摧毀一座城市的閃耀雷光從天上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