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就在於,天下大亂,這往來的商隊,就驟然變少了九成以上。這幾個月來,進出的商隊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讓人心酸,兄弟們實在是沒錢了啊!
幾個欠賬的軍官急忙打哈哈:“是極,是極,馬頭兒說得有道理。嘿,你們幾個,不要吵嚷,跟著我們去關口守著,收了錢,第一個還了你們,還額外請你們吃一頓好酒席如何?”
一通撕扯笑罵後,百來個衣衫不整,精神萎靡的官兵打著呵欠,帶著幾個穿紅著綠的流鶯,步伐緩慢的行到了關口處。
‘嘭嘭嘭’!
三聲號炮響起,山海關南北兩座關門慢吞吞的開啟,官兵們拖泥帶水的交接換班,隨行的行軍主簿,也在城門洞子裡支起了桌椅,慢吞吞的磨墨、潤筆,擺開賬本,東張西望的,期盼著今天的第一筆買賣上門。
山海關的南關門剛剛開啟,站在門洞裡,好似農家的狗子般,昂著頭張望主人飯桌上骨頭的一眾官兵,就齊齊笑了起來。
他們看到,遠遠的,十幾個騎著坐騎的漢子,正在濛濛晨霧中緩緩行來。
這般十幾個人的隊伍,是最有油水的。
按照大玉朝皇室禁令,中原子民,嚴禁進入東北地域。一直以來,在山海關進進出出的,都是手腕通天的大商家的商隊,這些商隊的靠山強硬,他們身上油水豐厚,但是山海關的守軍能劃拉到手中的,不多。
而這些三五成群,十幾人組隊的小隊伍,大多是一些江湖亡命漢,進進出出,專門做一些刀頭上舔血,利潤極其豐厚的灰色甚至是黑色的買賣。
他們,是萬萬不敢和官兵起衝突的!
而這些江湖漢又都是享用慣的,喜歡隨身攜帶不少的金銀。只要逮住這麼一支隊伍,從他們身上刮下來的油水,甚至足夠這幾個領頭的官兒,泡在青樓裡逍遙快活小半年的!
幾個經驗豐富的老卒夾著槍頭生鏽的六尺長矛,興致勃勃的衝出了城門洞子,衝著那十幾個漢子厲聲呼喝:“哪裡來的?要去哪裡?做什麼的?看你們鬼鬼祟祟的,定然不是好人,皇家封禁東北的禁令,你們定然是知道的,你們已經犯下了誅滅九族的大罪!”
“趕緊的,下馬,下馬……下……下……下……馬?”
十幾個漢子越行越近。
幾個老卒渾身僵硬的看著他們緩緩逼近。
霧氣濃厚,他們沒能看清這些傢伙,等到這些漢子行到了近前,他們才驚恐的發現,這些漢子的坐騎,分明是一頭一頭巨大無比,身上天生青黑色甲殼的板角大牛。
這些漢子,腦袋溜光,光著膀子,胸口隱隱有血色的無頭巨人揮舞斧頭、盾牌的圖影浮現。他們坐在牛背上,就比一層樓還要高出不少,他們揹著巨大的斧頭,居高臨下,一臉戲謔的看著幾個老卒。
“幾位大爺,一看你們就是遵紀守法,嘿,您來山海關,可是來對地方了。咱們這地兒,溝通南北,天南地北、諸般百貨,應有盡有啊。無論諸位是來收毛皮的,還是收老藥的……”
幾個低階軍官聽得這般動靜,不耐煩的甩開幾個流鶯的小手,大步衝了出來:“哪裡來的賊廝鳥,和他們呱噪個……呱噪個……”
幾個軍官是看過上級都督府傳來的軍情的,他們猛不丁的看到這十幾個騎著大牛的漢子,腦殼裡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見過的軍情公文中,關於佔領了焚天城和京畿諸省的,自號‘大夏’的那股子勢力……
‘咕咚’幾聲,幾個軍官一個比一個快的跪在了地上,其中更有兩個人才,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了一條雪白的毛巾,極有極西百國傳統民俗的,在頭頂狠狠的揮動。
“降了,降了。諸位大爺,咱們降了。”
“咱們山海關上下十萬袍澤,喜迎王師,喜迎天兵,吾等這些日子,夜以繼日,就盼著諸位趕緊到來,救咱們兄弟於水火啊!”
幾個老卒呆住了。
後方霧氣中,沉悶的馬蹄聲如雷鳴般響起,一支浩浩蕩蕩,通體重甲的騎兵呼嘯著撞碎了晨霧,一溜煙的直衝山海關南門。
山海關內,警鐘轟鳴,戰鼓震天,更有驚慌失措的哨兵將牛角號吹得撕心裂肺的響。放在大玉朝剛建立的時候,這時候的城門應該緊急關閉,十二重萬斤閘應該全速落下,將敵軍徹底關在城門外。